牟泽山脚,不到百米,躺着十几具死状凄惨、横七八竖的尸体。
他们大多着墨灰色弟子服,间或有几个和云晨一样着淡绿色青袍,看样子应该是青云宗的历练弟子。
还有一些尸体衣着散漫,当是散修无疑。
两人急忙上前去探查同门的鼻息,却发现无一生还。
陈最拧眉道:“死的多是外道弟子。蓝寻他们应该尚还安在。”
外道弟子就是外门弟子,通常内门弟子出去历练会挑几个顺眼的外门弟子一起陪衬。没事时让他们干些粗活,有事时就拿来挡枪。
云晨面色冷沉:“蓝寻师姐他们一行修为并不弱。”
言下之意就是,事有蹊跷。
“那个......”
远处传来鹿呦弱弱的声音,“这里好像还有一个活人。”
“什么?”
两人同时一愣,快速上前。
那人被压在死人堆下,身穿蓝色锦衣,血糊了一脸,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地叫着:“救我......”
云晨将人扒了出来,仔细打量,有些惊诧:“玄天宗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牟泽山隶属青云宗境内,与北边的玄天宗南辕北辙。玄天宗的人就算做任务也不可能做到牟泽山来。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陈最掏出丹药喂了那人一粒,又仔细查看了伤口。
“他们所受的伤并非是妖兽,也非是灵器,倒像是......妖刀......”
两人心里俱是一沉,如果是妖族人到牟泽山,那事情就变得严重多了
“我即刻传信回宗内,告知各位长老。”
陈最取出乾坤笔在虚空写下了几个金字,右手一挥,字就变成了金色的纸鹤,振翅一飞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
他转身道:“现在天色已晚,事态未明。你与鹿姑娘待在此处稍作休整,我去林中探查一番,或许能找到妖族人的踪迹。”
云晨道:“还是我去吧,我对妖族人更熟悉。”
陈最摇头:“你灵力还没恢复,若是碰到妖族人只怕凶多吉少。”
云晨欲言又止:“可是……”
“别可是了,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我只是去探查一下情况,又不会孤身迎敌。”
陈最踏上了飞剑,“照顾好鹿姑娘和玄天宗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回来唯你是问。”
话音未落,人已飞远。
云晨叹口气,走到鹿呦跟前。
“鹿姑娘,我想把同门的尸骨收敛一下,玄天宗的人就麻烦你照顾一二。若是你听到什么异动,即刻唤我。”
鹿呦心里很是凄凉,本以为蹭了趟免费顺风车,没想却是一趟死亡列车。
一边是修仙大宗,一边是妖族,全是神仙打架。她一个凡人,夹在中间,两边要是打起来,她估计是第一个领盒饭的。
想到这里,她还是决定再挣扎挣扎,充分发挥一下白莲花不要脸的精神来求生。
“云晨哥哥!”她唤道。
云晨回头。
“云晨哥哥,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害怕......”
夜风里,她身子羸瘦,小脸苍白,只用眼神怯怯地看着他,仿佛已将他当成了唯一的倚靠。
云晨心下一软,安慰道:“莫怕,我就在附近,你唤我一声我便过来。”
鹿呦眼眶微红:“我知道云晨哥哥你是个好人,否则也不会答应带我去青云宗找我兄长。我也清楚你就在附近,
可是......我还是有些害怕,万一有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我身无寸铁,恐怕......”
鹿呦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白衣男子。“还有玄天宗的这位哥哥,鹿呦实在是害怕自己只是一介凡人保护不了他......”
她眸中氤氲,贝齿轻咬,秀眉微蹙,一股破碎感迎面扑来。
怎么样怎么样!姐都这么可怜了,你是不是应该丢件兵器给我自保一下!
果然,云晨默了片刻,将手里的剑递给了她。
鹿呦心里一喜,果然还是白莲花这套管用,前世的媚术没白学!
结果她刚刚接过剑,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云晨:“……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鹿呦咬牙,白莲花的风姿险些维持不住。“云晨哥哥我是凡人,拿不动灵剑。”
她怎么就忘了,灵剑至少也要筑基以上修士才能拿得动,而她现在还是个凡人!
云晨反应过来赶忙拿走了剑。“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弱,后面的话他默默吞了回去。
鹿呦站起来,双手还在颤抖。“没事,是现在的我太弱了。”
她一定要进青云宗,一定要好好修炼,要变强!要变成那种飞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佬!
云晨又沉默了,半晌他掏出一把匕首。“这是我刚修炼时,师父送我的礼物,叫斩青丝。虽非灵宝,却也削铁如泥。”
递给鹿呦后,他想了想又把朝绝剑靠在了一旁的树上。“朝绝剑我也一并留给你。”
这人好的有点不真实,鹿呦的疑心病又犯了,探寻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却诡异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羞愧。
他赤诚朗朗的样子,倒显得她有多处心积虑多不堪似的。
她撇了撇嘴,靠在朝绝剑另一边闭眼休憩。
本来只想假寐一下,却没想到身体太过疲惫,刚一闭眼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跌落云端快死的那一刻。
梦里没有痛苦,只有血越流越多,她想拿手去捂,却发现手骨也早就碎了。恍然间,有一道身影站在跟前,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鹿呦!快走!”
一声大喊刺破了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鹿呦打了个激灵,随即睁开了双眼。
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围绕过来了十几个妖族人,他们奇形怪状,服饰迥然,手持妖刀,面露凶相,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