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枝趁着她停顿的功夫,急急忙忙召出了自己的本命妖兽,一只三角炙兽,长毛四足,浑身通红,其状如犬,甫一出来就朝着鹿呦凶狠扑去。
周围几个世家小姐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手掌一拍,将底下等候的随从给叫了上来。
这边动静如此大,乌林三个自是察觉到了异常,夏青棠还待要问,“这是怎么——”身旁的乌林已经一个健步冲飞上了二楼。
却说楼上,鹿呦眼看三角炙兽扑来,眉心一皱,竟是身影一闪,从旁边的木窗上一跃而下,步伐还未稳,那妖兽紧随其后,也扑了下来。
陈焕枝见她似有不敌要逃的意思,立刻收起先前的狼狈,怒火冲冲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十几个奔上来的随从着眼一看,干脆也跳了下来,紧跟着,白光一闪,乌林也飞了下来。
场面一度混乱非常,这底下停了不少马车,行人络绎不绝,乍然从天而降这么多人,吓坏了不少人,大家四散奔到一边,又因为好奇,围聚在远处悄悄观看。
来安城本是有明文规定,不可持械斗殴,但奈何修士之间,有了摩擦,总免不了要动手,一来二去,周围百姓也算见怪不怪,只是这般大型群殴现场,却不多见。
只看着看着却觉得越发稀奇,本以为是群殴,却没想到是十几个人对着两个人的围殴,更没想到的是,这么多魁梧如牛的彪形大汉居然还打不过对方!
只见那白衣少年银剑一扬,身姿灵巧翻飞间,竟是将那十几个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那个看起来纤弱貌美的绿衣少女,手腕一转,手中顿时飞出一匹似火似绸的蓝色光练,不到片刻便将那凶神恶煞的妖兽捆了个结结实实。
陈焕枝眼见自己的三角炙兽被缚,又急又怒,手心一攥,竟也祭出灵剑朝着鹿呦攻来。
只她平常怕苦怕累,对于修炼一事并不上心,学艺不精,剑术更是只有半吊子,鹿呦却是认真跟着云义这个剑道魁首学了半年,往后也未曾懈怠,所以陈焕枝的剑招在她眼里全是破绽。
不到一会儿,陈焕枝的灵剑就被挑飞在一边,她的人也被鹿呦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噗!”
陈焕枝猛地吐出一口血,还没撑起身,就突然被人揪起衣领,她怒极,“你个狐媚子,你怎么敢——”
话没说完,一记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已经扇在了脸上,她瞪大双眼,满目震愕,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啪啪’两记大耳刮子甩过来,直打得她双耳嗡鸣,嘴角溢血,分不清南北东西。
鹿呦骑在她身上,没有丝毫犹豫地在她脸上左右开弓,乱扇一气,啪啪的巴掌声连绵不绝,响彻全场,把旁边打斗的乌林都给惊呆了。
他还从没见过鹿呦这个模样,哪怕是刚认识那会儿,她对谁都充满警惕,老是一言不合就揍他的时候,也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神色。
可他滞了一瞬,心里便也陡然燃起了怒火。
定是这个八婆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惹得他妹妹如此生气!
这么一想,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把十几个人打的哭爹喊娘,痛苦哀嚎。
鹿呦一连打了十多个巴掌,眼见陈焕枝的脸被扇的跟个猪头似的,她才住了手,冷冷开口道:“你下次要是再敢造老娘的黄遥,老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清楚了吗?”
前世,她只是个孤女,又因为喜欢她哥哥,才对陈焕枝一忍再忍,而现在,她修为马上金丹,背后又有长泽风替她撑腰,她还忍个屁啊!
鹿呦本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她只是不喜欢与人计较,再加上前世修为低,没有靠山,才不得不隐忍罢了。重生之后,她本不欲再理会前世的人和事,可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想惹事,可人偏偏来犯她。
再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想到前世的事情,鹿呦不由又扇了两巴掌。
只是心里虽痛快了,眼眶却不禁微微泛红,鹿呦咬着牙,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陈焕枝,才从她身上爬起来。
陈焕枝早就被打得涕泗横流,神志不清,一个劲地吱哇乱叫,却因为嘴角歪斜,口水直流而听不清她在叫唤个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乌林走过来,一脸心疼地牵起鹿呦的手,问道:“手打疼了没有?定是疼了,掌心都红了,你说你,下次这种事交给我来不就好了吗?”
陈焕枝直接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鹿呦摇了摇头,缓了几口气才道:“没事,我们走吧。”
这么闹腾一番,她是没有心思再继续逛下去了。
“站住!打了我们家小姐就想跑?你——”
一道厉喝声突兀响起,又在转瞬间戛然而止。
鹿呦下意识抬眸,却蓦然对上一双似被雨水洗透的乌黑深眸,空气仿佛滞了一瞬。
比起上一次见他时,他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地有些脆弱,黑长的睫羽微微垂下,盖着薄红的眼睑,周遭混乱不堪,他的眼里含着细碎难辨的光影,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她,仿佛只看得见她一人般。
“呦呦……”
陈最的声音哑而涩,还带着微不可察的颤,他张了张唇,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梗塞的连再发一个声都艰难。
鹿呦怔愣一瞬,低着头恭敬地朝他行了一个礼:“大师兄。”
乌林看了看地上的陈焕枝,又看了看陈最,倒是没有行礼,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夏青棠和卫良舟此时也走过来对着陈最行了个礼,“大师兄。”
陈最却没有理会,仍旧目光深邃地看着鹿呦。
直到半晌,众人眼神变得奇怪,他才不得不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收敛起所有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慢说道:“今日的事,是焕枝有错在先,鹿……鹿师妹是不得已才出手,此事我会向众长老如实禀告,你们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