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也真是的,你一个副省级干部,你怕他一个处级干部干什么!”
吴慧芬以这样一句话作为收尾。
这个时候,高育良已经来到沙发上坐下。
而吴慧芬则是去了厨房,帮高育良泡了一杯茶。
从吴慧芬手中接过茶,品了两口之后,高育良开口了,算是回答刚刚吴慧芬的问题:“当初,要不是梁群峰梁书记点将,我还在汉东大学教书呢。教书虽然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人在仕途更能让我海阔天空。”
“亮平这孩子呢,是有些不争气。”
“当初我在吕州干市委书记的时候,他在我手下工作,就他在大阳山,在其他地方干的那一出出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已经够让我窝火了。”
“要不是考虑到他是梁书记的乘龙快婿,我早就拿他的脑袋祭旗。”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梁书记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要是拿侯亮平开刀,这让梁书记怎么想我,让汉东上上下下的干部怎么想我。”
“更何况,我还是亮平的大学老师。”
“老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说到这。
高育良话音一顿,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有些无力的叹息着:“是我没有将亮平教好。”
说到底。
高育良是大学老师出身,有着文人傲骨不假,但是也多了一些书生气。
在杀伐果断这件事情上,高育良就有些妇人之仁。
多年的教书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怎么说呢,文人气息吧,太过中庸,也太过遵循传统,对于老一辈留下来的父父子子、师师徒徒那一套规矩,过于遵循常规,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有些迂腐了。
这就是高育良这一类人的通病,没办法,多年养成的习惯以及已经定型的行为准则;说改,哪有那么容易,岂是朝夕可以做到的。
人的三观如果都能随便改变,那这个人也太善变了。
“育良,这不是你的错。”见高育良都将问题揽在自己身上,吴慧芬来到高育良身边坐下,双手放在高育良的胳膊上。
虽然同样都是大学老师出身,但是相对于高育良,吴慧芬这个明史专家在某些方面就没有高育良那般刻板了。
“你说这些呢,有些也是实情。”
“没错,当初要不是他梁群峰点将,你现在还在汉东大学教书呢。”
“可是,这些年,没有你的庇佑,在他侯亮平没有攀附到钟正国之前,他只怕早就被开除d籍,开除公职了。”
“你报梁群峰的恩,也已经报完了。”
吴慧芬刚说完这些。
高育良的声音再次响起:“恩这种东西,哪有报完的时候。他侯亮平不仁,我总不能不义吧。说到底,我是做老师的,我还能跟自己的学生斤斤计较。”
“可如今,侯亮平想要拿着你的脑袋换前程。”
“老话说得好,纸里包不住火。”
“就京州机场外发生的那一切,你就算可以堵住媒体的口,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在这种情况下,看似只是你们师生俩一点摩擦,实际上已经关乎到组织的形象跟影响了。这可不是小事。”
“群众如何议论此事,你想过没有?”
“你想过!”
“只是你不愿意面对。”
“群众是认为他侯亮平欺师灭祖,僭越行事呢;还是认为你高育良真的有问题,从而让侯亮平树立起一个不畏强权的形象。”
“踏着你的脑袋往上爬,他已经做到了。”
见高育良看向自己,吴慧芬点了一下头。
“那你说怎么办?”
这会,高育良是左右为难了。
让他对自己的学生动手,他不忍心。
让他放弃眼下的职务跟权力,他又难以做到。
“育良,你这是当局者迷啊。”吴慧芬长叹一声,“你说,教不严师之惰,这话也没错。可老话说得好,一样米养百样人。亮平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跟你没有关系。你看,都是你的学生,侯亮平这个样子,再看看人家同伟,那是何等优秀。如果说是你高育良教学有问题,那你能培养出同伟这样优秀的学生嘛。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没必要跟自己较劲。亮平会变成今天这样,并不是你的问题。咱两口子在汉东大学教书多年,教出来的学生多了,有一个像亮平这样的吗?所以,归根结底,这就是亮平自己的问题。”
虽然是明史专家,但是以史鉴今,对于心理学,吴慧芬也有研究。
她知道这会高育良心中有心结。
故此,才说了这番话。
至于自己这番话能不能让高育良解开心结,吴慧芬心中也没有底。
夫妻多年。
高育良是什么样的人,吴慧芬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