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光汇报了潘采等人的行踪与来意,养元师总部回复,将做好迎接这批人“拜山”的准备,并约定了具体时间。
潘采等人既然说要拜山,那就按照拜山的规矩来,自己走到人家山门口去。假如门都找不着、路都走不通,那就不要提什么拜山了,没那个本事就没那个缘法。
萧光并没有去过养元谷,王丰收给了他一份地图。从天河镇出发前往养元谷,须穿过连绵的崇山峻岭,原先根本没有路,但现在至少有两期培训班来回走过一趟,沿途也留下了痕迹,那就是一条最好走的路线,沿着那条路走即可。
潘采等人的目的是求回定风潭当年的传承器物,包括镇山神器、宗门三典以及其他的东西。在萧光看来,华真行以及养元师总部根本不会也没有理由答应这种要求。
潘采突破了大成修为,将当年留在东国的同门全部找来,就有聚众上门想理论一番的意思。可是萧光并不看好他,甚至也不认同他的做法。
萧光与潘采并不是一条心,至少如今已不是一条心。若谈私交,他们三兄弟之间自然最为亲厚,至于潘采,当年根本就没打过什么交道,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潘采等十九名前定风潭弟子在非索港聚齐,然后在萧光的带领下经天河镇前往养元谷。三兄弟中的司马值和郎校民这次却没来,据说都是因为工作脱不开身。
司马值参加地质科考队了,目前正在非索港北边的荒野上搞勘探,确实回不来。郎校民最近担任了非索港市校风校纪巡视负责人,而非索港各学校还没开学呢,虽然筹建准备工作也很紧张,但是原本也能在周末抽出空来。
萧光通知了郎校民,却暗示郎校民不要趟这趟浑水,所以郎校民才没有来。
这些人中以萧光的年纪最大,当年的门中地位也最高,他今年已有五十五岁,潘采年纪最小,今年是三十五岁。
除了萧光等三兄弟与潘采之外,其他人皆已成家立业,这其中还有三对是夫妻。他们各有各的营生,无论是哪行哪业干得都挺不错,有的看似平凡无奇其实颇有身家,有的在当地已经算是很有影响的成功人士了。
他们也都有孩子了,下一代中最大的已经毕业参加工作,最小的则刚刚上初中。萧光原本很想问问,他们平时互相联络帮扶也就罢了,但为何还受潘采的撺掇,抛家舍业的,万里迢迢跑到非索港来参合这种事?
今天肯带他们前往养元谷,萧光就已经是在尽当年的同门之谊。
萧光虽与潘采不熟,但与当年的十八位同门还是很熟悉的,见面之后互道如今这些年来的经历以及如今情形,亦有颇多感慨。
按照定风潭《历代弟子族谱》所录,宗门覆灭时共有正式修士二十四人,掌门鲁慕白当场身亡,余者四散,王衍长老几年后也去世了。剩下的人如今都来到了非索港少,又多了一位潘采。
在定风潭得到的一切,也是他们这二十年来安身立命的资本保障。假如是从未有接触过修行的普通人也就罢了,已经亲身见证过这一切的修为有成者,是不可能割舍的。
他们所怀念的,并不一定是已经覆灭的定风潭,而是那样的经历、环境、身份、同伴……等等感受与状态,代表了无法割舍的人生。
这一批人的心态,和潘采并不完全一样。潘采已有大成修为,假如他能拿回定风潭当年的遗物、重建一派宗门传承,当然是最好不过。
等见了面之后,互道这些年的经历,又共同回忆起当年的修行生涯,萧光便没有再问了,他多少也能理解这些师弟、师妹们的心态。
他们都不是一般人,在各行各业都能混得很好,哪怕不求富贵显达也足以衣食无忧,至今都在享受当年的宗门余泽,对此充满怀念。
已经覆灭的定风潭,不仅是维系他们之间一条共同的精神纽带,也是潜意识中证明自我价值的一种象征。这些人的素质与天赋当然都是极好的,否则也不可能被定风潭尊长看中,收为弟子、传以秘法并培养成正式修士。
萧光也算是有钱人,虽然三湖镇的产业如今已经没了,但是私人存款未受损失。而且三兄弟每人每年还各有一千万东国币的收入,养元师总部将持续支付十年。
假如这些当年的师弟们缺钱用,萧光也不介意尽其所能给予支援。可是他也知道,潘采这批人根本买不起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花多少钱都不行,此事绝不是花钱那么简单!
萧光毕竟被封禁了神通法力,这条艰险崎岖之路他走不快,有些险要地段还需要别人时时照顾。为了保证能在约定时间赶到,他们提前一天出发了。
就算达不到目标其实也不必太过失望,至少他们已经重新有了组织,没有定风潭遗,物难道就不能另建一派宗门吗?
所以哪怕就当一次异国游也行,抽空出来玩两个月、换个身份见证一番世事,他们仅是重新聚在一起做这件事,就多少找回了一点当年的感觉。
很多人都是来给潘采这位小师弟站台的,很多人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假如需要付出代价,他们可以尽自己的能力集资,花一大笔钱把东西买回来。
至于驾驭飞毯的约高乐有没有发现这些人,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位大神术师并没有扭头看过来,他穿着修身款深色长风衣,正站在飞毯的最前方摆造型呢。他人长得很俊,身材也好,在此等场景下出现,显得格外潇洒拉风。
山中之人都被惊呆了,等回过神来飞毯已消失在远方的群山之后,有人涩声问道:“那是什么?”
潘采面色冷峻,目光中却不无羡慕:“那是飞天神器……”
从天河镇赶往养元谷,行至半途,众人都忽有所惊觉,在深山中抬头望去,斜上方一张硕大的“飞毯”飘过,上面站了六个人。
有意思的是,他们站在绝壁高崖间看见了飞毯,而且看得很清楚,但飞毯上的人却没有看见他们。、
华真行等人是真没看见,飞天神器护持形神的同时也屏蔽了神识,他们都在望远处的风景呢,没注意到侧下方高崖间的灌木丛中还有一伙人。
潘采沉吟道:“至少也有大成修为,否则驾驭不了飞天神器,甚至可能有八境脱胎换骨修为。养元谷中竟有这等高人,而且还是个白鬼子!”
他的判断和广任不同。广任说约高乐应有出神入化九境修为,那是根据自己的见知。正一门当然有飞天神器,七境、八境乃至九境修士都有,广任很清楚想做到这一点需要多大本事。
可是潘采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位江湖散修,虽有大成修为,但本人从来就没用过飞天神器。他所接触的高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就是曾指点过他的陶奇真人,而陶奇就是八境脱胎换骨修为。
萧光:“上面的人我认识两位,就是华真行和养元术中心的负责人曼曼,你们想必已知道他们的身份……看方向,应该是飞往养元谷的。”
潘采:“那个穿风衣的洋鬼子,应该就是他在驾驭神器飞天之人,究竟是何人?”
萧光摇头道:“我不认识……依师弟你看,此人究竟是什么修为?”他确实不认识约高乐,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以莫弃的五境修为,自然有办法成为派驻来的援建人员。原本东国援建人员是很少带家属的,但是非索港这边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也给木青羽安排上了援建人员的身份。
两口子一起来,而且都是高端人才,这是新联盟最欢迎的情况,最好连孩子都带过来。
不仅是潘采,其他人都有些发懵,这是什么状况?原以为养元谷中只有三位神通广大的老前辈,怎么又多了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洋鬼子,就连东国来的援建工程师都跟着飞进去了?
陶奇从未展示过类似的手段,但在潘采心目中,陶奇肯定是能做到的,假如自己得到了合适的飞天神器,说不定也可以试试。
这时又有一人弱弱道:“我还认出了一个人,叫江怀谷,水电站项目的副总工。我们两口子这次以援建人员的身份过来,他还算是我们的领导呢。”
说话者名叫莫弃,他与当年的同门木青羽后来成了两口子,他是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的,木青羽是建筑设计专业毕业的。
迄今为止,华真行已经培养了一批四级养元师了,但是五级养元师培养了多少呢?从理论上讲,其实是一个都没有!
连娜、王丰收甚至石双成,都被养元师总部颁发了五级导师证,但是严格的说起来,他们的修为根基都不是养元术,哪怕不修炼养元术也有机缘突破五境。就连华真行自己,虽以养元术为修为根基,但他修炼的秘法、所得的各种机缘也不仅仅局限于养元术。
换句话说,假如华真行根本就没有修炼养元术,跟随杨老头修炼别的秘法,如今恐怕也一样能成为五境修士。华真行如今也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养元术突破四级之后,就不可能再适用那种大规模推广的方法了,就连突破三级的概率都极低。
萧光倒是个明白人,解释道:“华真行设立了养元术中心,在欢想实业和新联盟内部推广养元术,有很不少长期派驻的援建人员,不仅担任了欢想实业的顾问,也接受了养元术的培训。那位江工程师应该已修炼养元术有成,所以也有机缘出入养元谷。”
萧光等三兄弟其实修炼了养元术,虽被封禁了神通法力,但修为境界还在,不是不可以修炼。而且以他们的修为,只是重新印证而已,早已将养元术修炼到四级水平……
由于特殊原因,他们并没有拿到养元师总部颁发的证书,而且眼下也没法继续修炼到更高的境界。不是他们的境界不够,而是更高境界的养元术法诀包括考评标准,华真行当时还没琢磨出来呢,连华真行自己都是后来才突破的五境。
萧光当然是见过定风盘的,不仅见过而且还用过,这件神器在他手里保管了二十多年,尽管无法发挥其全部的神通妙用,但不可能辩认不出来。
不提这一行二十人是何观感,飞毯之上的众人皆心旌摇荡,江怀谷适应了之后腿不再抖了,胸也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还学着前面约高乐的样子背起了双手。
见众人一时间都不开口,约高乐似是没话找话,转身问道:“双成姑娘,最近见过你师祖吗?”
萧光并不清楚这些内情,但他了解养元术推广培训的情况,甚至还介绍了自己所修炼的养元术。同行着至少都有四境修为,而且比那些四级养元师可强太多了,养元术法诀对他们而言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印证。
翻过这道绝壁,再下山时这段路稍微平缓了些,众人听着萧光的介绍,感觉仍有些不可思议,这时潘采突然问了一句:“我们刚才见到的飞天神器,难道就是定风盘?”
潘采本人没有见过定风盘,但听师父王衍介绍过这件神器的诸般妙用。萧光摇头道:“肯定不是定风盘!而且据我所知,定风盘已认主、改名为扶风盘,用以打造养元谷大阵……”
石双成:“那是当然,师祖最讲道理了!”
约高乐笑了:“你在这里用不着拍马屁,他又听不见。”
石双成却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道:“说不定真能听见哦!”
石双成:“那是当然,这次就是师祖叫我来的。”
广任在一旁也没有戳穿她。其实是石双成听说消息自己要来,但是梅盟主不让,石双成就去找其师祖风先生,然后风先生让梅盟主点头的。。
约高乐:“如此说来,你爸最听你师祖的话了?”
石双成:“有一次,就是上次让我来的时候。”
约高乐眼神一亮:“哦,他是怎么说的?”
石双成:“我为啥要告诉你?”
约高乐:“我听说风先生经常教训梅盟主,是这样吗?”
石双成:“也不是经常啦。”
约高乐:“那就是真有,都怎么教训的呀,有没有哪次当着你的面?”
华真行:“用不着这样表示,您代理春容丹又不是没给钱,而且还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不仅包销路还提供冈比斯庭的信誉背书……再说了,我真用不着。”
华真行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这关我什么事?约先生,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绝不能收!。说不说,你们自己商量,别带上我。”
约高乐和颜悦色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无论石双成告不告诉我,我都打算将这条飞毯送给你,算是对养元师总部成立的贺礼,也算是对合作伙伴诚意的答谢。你把春容丹的独家代理权都给我了,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约高乐:“假如你告诉我,我就把脚下这张飞毯送给小华。”
约高乐循循善诱:“你现在用不着,但将来总会用着的,就算你自己不用,对别人也有用。我换一种方式吧,不赠送给你个人,而是赠送给养元师总部。
我也不白送,以此为代价,我能否求个机缘,可以参悟扶风盘以及养元谷大阵的造化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