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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顾海和故事三四目相对,然后一起苦笑。

大将军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她总觉得其他人跟她一样聪明。

奔驰的快马带来京都的消息。

这一刻,整个云州上层都为这条消息震惊。

“什么?!完颜兀术竟然敢让我们把云州界碑后撤五百零一里?!”

“我去宰了他们!”秦伯淮抄起佩刀,就要往外冲,被顾十三拦了下来。

“大将军还没发话呢!”

秦伯淮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满目赤红:“大将军,他们这是在故意侮辱我们呢!”

顾南夕当然知道这一点:“皇上还没有下决定,你急什么?”

这句话像一盆凉水,把众人泼了个清醒。

是啊,这已经不是云州能管得了的事了。

如果皇帝真的下圣旨,云州难道还能抗旨?

王不喜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住,尖锐的指甲插进肉里,只有疼痛感,才能让王不喜保持冷静。

顾南夕:“我们先耐心等一等。”

这话虽然让人很无奈,但这就是现实。

王不喜等人,不得不忍气退下。

出了刺史府,秦伯淮终于还是没忍住,愤愤道:“那小皇帝肯定会同意的!云州界碑后撤五百零一里,打的是我们大将军的脸面,损的是我们大将军的威信!他既能和谈,又能打击我们大将军,怎么可能不同意?”

王不喜也觉得这件事儿八九不离十。

顾十三捏得手指关节嘎嘎作响:“大将军果然说对了,这鞑子静悄悄,准时在作妖!”

王不喜诧异地转头:“大将军竟然连这事儿都预料到了吗?他还说什么了?”

“啊?!”顾十三记起自己的疑惑,“大将军还说了一句,起风了。”

听到这句话,王不喜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原来如此!”

秦伯淮被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没耐心听王不喜打哑谜,催促道:“快些说,咋回事!”

王不喜哈哈大笑两声:“你们忘了?云州的界碑是怎么北移的?”

秦泊淮拍了拍自己的刀鞘:“当然是我们一路杀过去的!”

顾十三似乎也懂了,双眼几乎能亮瞎人眼:“不,明明是风吹过去的!”

“你胡说什么呢?!”秦伯淮话语一顿,也明白过来。

“所以大将军让我们先等等。”

“对,先等等!”

一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也没有等很久,不过是等了两日,最新的消息就来了。

不出众人所料,年轻皇帝当然同意了完颜兀术的这个要求!

他在朝廷上直接下旨,要求云州在接到圣旨后,十日内把界碑撤退五百里!

王不起勾着唇角,冷笑:“从京都到云州,按照他们的速度,最起码要走上半个月,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

“目标是多少?”

一群人商量了下,最后把目标定在一百里。

边界线太长,云州不可能在一整条边界线上都设立界碑。

侥幸没有参与上次闹事的草原部落,为了避免被云州方面找茬收拾,无论是在转场,还是在春季放牧时,都很自觉地离云州戒备二十里远。

有更加谨小慎微的,更是直接离五十里远,生怕被云州方面碰瓷儿。

所以,这一次王不喜等人把目标定在一百里,这个目标应该很容易达到。

在王不喜等人忙着暗戳戳吹起南风的时候,《云州周报》最新一期则把完颜兀术要求云州界碑后撤五百里的消息放了出来。

当然,文钰并没有说接到圣旨的事,但在遣词用句之间,把这件事描述的是板上钉钉,并且暗戳戳地暗示,这事没有受到朝廷上下的反对和阻碍。

《云州周报》一出来,瞬间就卖脱销了。

当初顾南夕把界碑往北挪五百里,取得重大战果,是何等的激动人心,何等的鼓舞士气?

这事才过去没多久,众人依旧记得当初那喜极而泣的心情。

如今为了和谈,为了一个成国公世子,云州就要把那么大的战果拱手相让,这如何让人接受得了?!

百川书院内,得到消息的牛锦一等人连课都讲不下去了,一个个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朝廷怎么可以软弱至此?!他们是来和谈的,不是我们战败,请求他们和谈!”

“那五百里,撒了多少英雄的血!怎么可能他们说撤就撤?!”

课堂上的夏乐知,格尔朗也感受到夫子们的屈辱和愤怒,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

因为夫子们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教学,所以干脆给书院的孩子们放了一天假。

恰好次日是季休,有三日假期,夏乐知和格尔朗都决定回家去。

夏乐知和家住怀朔镇的同窗们,拼了一辆三轮车。

他们坐在车斗里,提起这件事也是义愤填膺。

“难怪夫子总让我们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秀才,日后站在他朝堂之上也能为云州说话!”

“等我长大了,终有一日会教这群鞑子知道,什么叫做犁庭扫穴!”

“唉,当初界碑往北挪了五百里,我爹娘还给祖先们烧香,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不得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前面的车夫吭哧吭哧踩着三轮车,听到这群小娃娃们如此气愤,不免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娃娃们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叫车夫听明白了。

车夫的脚一顿,整个人就像一座压抑的火山,腮帮子咬得绷紧:“他们说撤就撤?他们知不知道这五百里,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夏乐知没有说话,那些人也许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

车夫眼眶通红,低着头,像头老黄牛一样踩着三轮车,沉重的呼吸里带着些哽咽,一颗颗水滴砸落在土水泥地上。

也许是汗水,也许是泪水。

到了怀朔镇之后,夏乐知回到自己的夏家食肆。

原本热闹的食肆,此刻静悄悄的。

虽然坐满了人,桌子上也摆着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焖羊肉,但客人们神色各异,显然心思都没在吃食上面。

夏乐知找了一圈,这才在后门那里找到了夏掌柜。

他正蹲在门口,抽着早已戒掉的旱烟。

阿娘沉默地在厨房里剁肉,菜刀重重地砍在菜板上,好似切的不是肉,而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