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子带着三百多人,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王顺领路,我们继续往深山里去。路上,又有几股小绺子加入进来,队伍越来越庞大了。
土匪火并是常有的事情,但这种多股绺子联合,攻打一个大绺子的情况,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这天晚上,王顺告诉我们,过年前他打听到了,王老太太要在山里的石头屯过节。
我笑着问:“就是山里的一个小屯子?”
王顺摇摇头:“小刀兄弟有所不知,当年日本人搞归屯并户,把附近几十里的老百姓都迁到了那里。日本人叫‘集团部落’,还有编号,老百姓见这个屯子有高高的一圈石头墙,就叫它石头屯了。”
“这么说,屯子还挺大的?”
石黑子抽着烟,哈哈大笑:“我听说能住七八百户人,当年屯子里的人,还要进山给日本人干活,日本军队也驻扎在屯子里。说是个屯子,其实是个大军营,炮台、铁丝网、了望塔,一样都不少。”
三镖一直没怎么吭声,听到石黑子的话,终于开口了。
“兄弟,你这意思,那屯子不太好打啊!”
石黑子点点头,看着王顺。
王顺点上一支烟:“日本人走了之后,老太太占了那个地方,改造一番当据点。一般人想打进去,确实不容易,但我不是一般人啊!”
“兄弟的意思是,知道屯子的弱点?”
“当年修屯子围墙的活,老太太是交给我负责的。我安排人偷偷挖了个地道,他们都不知道。只要能有几个人进去,里应外合,轻松就能打下来!”
众位当家的一听,纷纷点头。
三镖笑着说:“有没有备用计划?”
王顺一愣:“啥玩意儿?”
我赶紧解释说:“就是咱得想好其他方案,万一你那个地道被冻上了,进不去,该咋办?万一地道早就被发现了,人家埋伏着呢,又该咋办?”
王顺看了看石黑子,石黑子挠挠头,又看了看其他当家的。
其中一个当家的问:“你们牡丹江的胡子都这么高级吗?还要想几套方案,打不过就跑呗。”
王顺赶紧摆摆手:“他们常年在兴安岭活动,可能是那边儿的习惯。”
钱麻子一听,笑着说:“主要是水月姑娘想得细致,小刀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智勇双全。”
众人一听,纷纷竖起大拇指:“就是,就是。”
他们低头商量了一会儿,王顺低声说:“明天就能到地方,我们干仗没那么多心眼子,还要辛苦小刀兄弟多出出主意。”
罗老九一路上话不多,刚才一直在抽烟,这会儿忽然咳嗽了两声。
石黑子似乎看出了什么,忙问:“老先生,有什么要说的?”
罗老九微微一笑:“名不正言不顺嘛。”
众人明白了什么意思,又交头接耳商量一阵子,似乎个个都很为难。
三镖长出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小刀,咱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
这时,石黑子摆了摆手:“小刀兄弟,稍等一会儿,我说说吧。”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各位当家的,咱们这个仗要是打得顺利,三下两下解决了,啥都好说。要是稍微有点不顺利,到时候怎么打,总要有个人说的算吧?”
王顺直起了腰杆。
石黑子摇摇头:“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么多绺子一起干事儿,按惯例来说,应该是谁召集起来的,谁说的算。”
王顺点点头:“我肯定不会亏待大家的。”
“不过,咱们还有一个惯例,那就是谁的绺子最强大,谁说的算,对不对?”
大家互相看看,又点了点头。
“所以,王顺兄弟,真要是打起来,你说的算,我手底下的小崽子可能会不服气。”
王顺笑了。
“我的想法是,咱们临时推选一个大掌柜,打仗的时候由他指挥。我觉得,小刀兄弟最合适。”
王顺见大家都点头,也笑着说:“对,咱们这一趟是来救连大当家的,小刀当这个临时大掌柜,确实合适。”
我一听,赶紧抱拳拱手。
“各位当家的,我太年轻,怎么敢当这个大掌柜呢?”
钱麻子立刻在旁边说:“老话说,英雄不问出处,当家不问年龄。”
石黑子笑了:“对,再说了,小刀兄弟——不对,是大掌柜,你脑子肯定比我们好使。”
众人立刻站起来,冲我抱拳,嘴里喊着大掌柜。
我赶紧起来,摆了摆手:“好,咱们说好了,临时的,打仗的时候大家听我的就行。”
稀里糊涂,就这么当上了大掌柜。
我回头一看,三镖和罗老九抽着烟,看着我笑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继续出发,绕过一个小山头,王顺指着不远的几个山头,说山后面的一片山谷,就是石头屯的位置。
这样看的话,我们加快速度,过了晌午就能到地方。
三镖来到我身边,低声问:“小刀,你想怎么安排?”
我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王顺和石黑子:“老大,我觉得,应该先救出水月。”
“对,先稳住阵脚,想办法进去救出水月再说。不然的话,打起来水月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枪声。
前面的队伍瞬间有些慌乱,我和三镖赶紧策马上前,让大家立刻进旁边的林子。
石黑子已经下了马,跌跌撞撞跑过来:“大掌柜,咱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摇摇头,对聚集过来的几个土匪头子说:“听枪声是在山后面,离咱们远着呢,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王顺骂骂咧咧走过来:“这还没看见屯子呢,可能是老太太的暗哨吧。”
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先让兄弟们进林子,安排几个探子过去看看再说。”
他点点头,又和石黑子商量几句,安排四个小崽子骑着快马朝那边去了。
枪声还在持续,肯定是山谷里面传来的,偶尔还有小炮的声音。
三镖低声说:“听这个动静,里面好像打起来了。”
王顺取下牛皮酒囊喝了一口:“啥情况啊,还有别人打老太太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