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种族势力,并非生来便如此强盛。
即便族群福缘深厚,气运昌隆,得天道眷顾,能世代传承强大的血脉之力,可若想要繁荣兴盛,也需漫长岁月,点点累积。
沈族传承至今,同样遵循此理。
沈族先祖苦心修炼,积攒底蕴,族中也致力于培养家族后辈,使得后辈天骄层出不穷。
不至于族中青黄不接,错失一世天命。
不止是沈族,林族、乃至九天中的各大顶尖势力,传承发展皆是无数代先祖苦心积蓄之功。
白鹿族虽然隐世不出,可族中气运,既能成就如此多的神境强者,甚至于,或还有圣境老祖坐镇,绝非一般。
体内传承延续的血脉之力,定也是强大无比,不同寻常,非普通万族族群所能比。
如此种族,哪怕已在梦泽境中隐世漫长岁月,可梦泽境未开辟前,在洪荒纪元,或是本纪元中现世时,定然留下痕迹。
可他脑中并无有关白鹿族的印象,这表明,沈族对此并无丝毫记载。
这倒是奇怪了。
沈重心中不由纳罕,‘世间大小种群无数,虽说沈族的确难以全然记载。’
‘可白鹿族气运福缘深厚,能够成就圣境强者,如此顶尖族群,沈族不应该毫无记载才对。’
与金符门与扶光圣宗不同,两宗皆与无垢大帝有所牵扯,且当时无垢大帝刚刚证道,帝道威压横压九天,举世无敌,哪怕是沈族在内的三大帝族,也不愿触其锋芒,贸然得罪。
是以,或是沈族对两宗记载避重就轻,只是寥寥数笔,以至于,在浩如烟海的记载中,丝毫未引起沈重注意,故此,他不知。
可白鹿族却是不同。
或许是他身为人族的缘故,相比与人族修士开创的势力,那些形态各异,传承神通五花八门,各显神异的万族族群,他却更感兴趣。
族中对于万族族群、以及各类奇异妖兽的记载,沈重都粗略的浏览过一遍。
鹿类妖兽本就稀有,且大多温和,不擅长修炼争斗。
白鹿族隐世之前,应也显露外界,如此强盛族群,沈族不应当毫无所知才对。
可他可以肯定,沈族记载中,并未有对白鹿族的只言片语。
奇哉怪也。
“这……”
白泠闻言,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讲起。
这时,有一位男性长老突然站起身,神色有几分严肃,开口道:
“族长,此事事关重大,关乎鹿族传承根基,怕是……”
尽管此位长老话未说完,但大殿众人,皆知他话中之意。
如此,沈重倒也识趣,即刻说道:“是我言语冒犯,前辈勿怪。”
“前辈若是觉得为难,只当我从未说过此话便是。”
白泠稍稍犹豫片刻,后看向那位长老,道:“长老心中所虑,我自然明白。”
“只是……”
白泠转而望向沈重,道:“此事倒也并非什么绝秘,既承诺过小友,可告知之事知无不言,又岂能食言。”
“小友既身为帝族少主,外出游历前,对九天各大势力,以及万族族群的了解,应该是从沈族记载中得知的吧。”
沈重回道:“正是。”
白泠道:“沈族身为无上帝族,族中记载定是包罗万象,只是,以前的白鹿族,怕是还没资格被沈族特意记载。”
“是以,小友不知。”
沈重大感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白泠叹道:“只因当初的白鹿族,与九天大多底层族群般,血脉驳杂,资质不佳。”
“只能沦为人族,以及其他强大妖兽族群的吃食。”
“哪怕苦心修炼一生,怕是也难修炼到归元境界,又如何妄想神境,乃至圣境。”
谈及族群从前,白泠心中悲哀,可想到如今,又是满脸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感激。
“幸得,先祖偶然间遇到了那位无上存在,那位竟说,白鹿族血脉传承中,潜藏的某种特性,与他所修达大道倒是契合,便将先祖留在身边,跟随左右。”
“后又费心费力,帮助先祖重塑根骨,洗涤血脉,才令白鹿族打破血脉枷锁。”
“那位,对白鹿族恩同再造。”
“先祖也一直跟随在那位身边,哪怕后来修炼有成,同样是如此。”
“直到梦泽境开辟,先祖率白鹿族族人隐居于此,白鹿族才算真正的繁衍起来。”
“先祖跟随那位身旁,行踪不定,也并未在外界留下太多痕迹,是以,便是沈族,也未有记载。”
沈重听到此言,心中大为震动。
‘重塑根骨,洗涤血脉!’
世间确有血脉之力不强的族群,偶有族人得到天赐机缘,修炼有成后,千辛万苦寻找天材地宝,造化之物,以望重塑根骨,强化血脉。
所求,无非是血脉后辈修道之路更加顺遂。
等后辈将来修炼有成,便效仿先法,强化血脉,如此代代如此,良性循环,总有一日,血脉之力完成跃迁,整个族群便能兴旺强盛。
只是,其中耗费的光阴,何止千万代。
若是出现丝毫意外,怕是世代先祖的努力,尽皆化为乌有。
可那位,却能直接为白鹿族先祖重塑根骨,洗涤血脉,完成生命层次的跃迁。
为白鹿族省下无尽光阴,世代辛劳。
怕是无异于造化一个新的种族。
‘无垢大帝所修非造化大道,随手间,便能施为如此大的造化。’
‘自己有造化青莲伴生,还有斡旋造化这门天赐神通,若将来修炼有成,将之完全领悟,又能做到何种程度?’
沈重略微一想,只觉得心中澎湃,恨不得立刻盘腿修炼。
只是想到如今的场合,他又强行镇静下来,拱手谢道:“多谢前辈解惑。”
大帝行踪难觅,若是无垢大帝刻意隐瞒,莫说是沈族,怕是姜氏帝族,也难知白鹿族,以及梦泽境具体之事。
只是……
“若按前辈所说,晚辈误闯此地,乃是有缘。”
“不知,是与梦泽境有缘,还是与白鹿族有缘,亦或是……”
“其他之人?”
“前辈可知,这份缘,牵涉何处?又应在哪里?”
“这……”
白泠一时语噎,不知如何作答。
非她刻意隐瞒,而是她实在不知。
只有世代祖命传下,令白鹿族在此地等待有缘者,其他的内情,她也一概不知,只得说道:
“缘者,玄之又玄,或只关乎三餐之食,或是关乎族群生死,具体应在何处,怕也只有等到最后关头,才可得知。”
“缘分之说,也莫要强求,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只是,我确有一事相求小友。”
“这梦泽境中事,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