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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海听来,步伐轻盈,似做寻常小事谈论起来。

“旁人生死我是看惯了,可到自己头上,也未必能如少夫人这么机灵勇猛。”

宋观舟不想品鉴这话背后的含义,只当是夸赞。

她哼笑道,“幸得有父亲借了临山大哥到我跟前,更要感谢调教出临山大哥的海叔,这救命之恩,四郎,你帮我想想要如何回报吧。”

裴岸:“……这会子想到我了。”

宋观舟眼眸如今日弯月,含笑带着娇气,“这些事儿我脑子笨,有相公倚仗,定不会为难我自己的脑瓜子。”转头又同裴海说道,“海叔,可惜我年岁大了,不然还想跟你学个一招半式,真是再遇到歹人,好歹能走个几招。”

“哎哟!祖宗,且歇着吧。”

裴岸真正想不到宋观舟想一出是一出,裴海倒也不拒绝,“不过是手脚灵动些,要是想学,不分酷暑朝夕,苦练三五年也能有所成。”

“三五年?”

裴岸闷笑出声,宋观舟长叹道,“海叔,这我就只能打退堂鼓了。”

有着裴海引路,裴岸脚步也快了起来,蚊虫叮咬几下,宋观舟也耐不住了,这会子困意上来,不再被杀人后的肾上激素所影响,终于有了困意。

直到二人欲要踏入韶华苑时,宋观舟冷不丁抬眸看向裴海,“海叔,你说害我之人,能抓到吗?”

裴海表情有一丝停滞,继而浅笑说道,“自是能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宋观舟点头,下巴磕在裴岸肩头,软声说道,“倒也是,我总得相信恶有恶报,不然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观舟——”

宋观舟打了个哈欠,“海叔,今儿劳你掌灯,这明角灯且给了我,我还得照着四郎门里走呢。”

“好,少夫人拿稳。”

入了门,回到正房,兴许是有了动静,惊动了孟嫂,她披衣掌灯出来,欲要进正房时,却见裴岸提了茶壶出来。

赶紧迎了上去,“四公子,是要喝热茶吗?奴来添水。”

“有些口渴。”

茶壶递给孟嫂,一会子孟嫂把小厨房热水添了进去,又送到正房,裴岸立在门畔,专门等着她过来,她小跑几步,“四公子,可要奴去做点小点心?”

这半夜醒来,总是容易饥饿。

裴岸摇头,“观舟睡不着,一夜吃了好多茶水,不能再让她吃些零嘴,你自去睡吧。”

顺手关上门,入了内屋。

宋观舟歪靠在拔步床上,等着裴岸给她斟茶倒水,直到暖呼呼的喝到胃里,才舒服的松了口气。

眼见裴岸欲言又止,她眼珠子微转,有了念头。

待裴岸挨着她落座,欲要脱了鞋袜上床时,宋观舟软软靠过去,挨在他肩窝里,柔声娇气朝着他耳窝处吹气。

“四郎,这次你不能再护着金拂云了。”

“……观舟,你总是担忧我站在拂云那边?”不等宋观舟肯定,他沉声说道,“不会的,观舟。”

“好。”

宋观舟软在他身上,素手探入裴岸衣襟之中,裴岸侧目,哑着嗓子,“观舟,今儿你——”

“你累了?”

裴岸抓住在自己胸口乱爬的纤手,言语之中有些无奈,“观舟,再折腾下去天都亮了。”

“嗯……”

宋观舟几分不乐意,“四郎从了我就是。”语气软糯得掐得出水来,裴岸扶起她的小脸蛋子,细细看去,“好姑娘,今儿你没有做错。”

“那你说过要褒奖我的。”

裴岸失笑,“也不是这样来的,女大王!”

“可我就要这样!反正今儿我不睡了——”她痴缠上去,以吻封缄,裴岸几乎没有挣扎,沉沦其中。

这一日,他们都很累。

累到无法去想更多的事儿,累到只想抓住这一瞬间的快乐。

韶华苑万众风流诗书写,千金良宵实难消,恩爱抵了世世仇,明日恩怨明日说。

有人夫妻甜如蜜,那就有人形单影只孤寂痛苦。

金拂云的快活只到了傍晚,仍不见得余成归来,她一早的神清气爽,这会子终于消散得干干净净,唯有懊悔。

实不该起了那样的臭棋。

盼喜今儿被她撵出去几趟,一会子买甜糕,一会子买果子,一会子寻针,一会子取线。

直到天色向晚,盼喜摸着脑门子冷汗进了门。

禀了事儿之后,金拂云抬起茶盏,随口问道,“慌里慌张,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儿?”

盼喜低着头,斟酌几许,才说了实话。

“奴这会子回来的晚,实在是因外头差役捕快在寻贼子,期间还封了回来的路,由此耽误许久。”

“贼子?哪里来的贼子?”

金拂云心中顿时警觉起来,她反口连声问及,盼喜看了左右,见只有盼兰在侧,并大着胆子到金拂云跟前低声说道,“好似是隆恩寺今儿来了外贼,烧了里头泓昭大师的书舍,还惊扰了不少香客。其中有贼子死在佛堂中,还有贼子逃了出去。这会子京兆尹下头何大人正在坊市搜捕。”

“死的是贼子?男人?”

金拂云忽地起身,紧盯着盼喜,盼喜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姑娘,立马点头,“奴趁乱听得些话,确实是两个贼子,大姑娘,贼子哪里有女子去做的?定然是汉子,还说逃了那个,瞎了只眼,何大人当场发布悬赏布告,若得了线索,奖二十两金子,若抓到贼子,奖五十两金子。”

这……

失败了?

“那……”

金拂云咬紧牙关,咽下所有焦灼担忧,努力平复心情,“今儿公府女眷不是去上香了吗?可有人被惊扰?二嫂子快要过生辰了,可别出了事儿。”

二嫂,就是世子夫人萧引秀。

盼喜盼兰自然知道最近这些时日大姑娘同世子夫人走得近,也不疑有他,盼喜摇头,“大姑娘,奴也低声问了些,倒是不曾听说公府有人伤了的事儿。”

只此一句,足矣让金拂云坠入冰窟。

她有气无力挥了挥手,“你二人去厨上要些吃食,我这会子饿了。”早过了用饭时辰,盼兰听得终于舒了口气,拉着盼喜往厨房而去。

却不知内屋之中,金拂云跌坐地上。

余成……,只怕是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