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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凌霄城的第三天,又迎来了一个烟雨霏霏的日子--四川一地倒常有,整个山脉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茫茫的云海之中。这带着潮湿而又阴冷的日子,似乎身上都被涂上了极脏的东西,怎么都甩不掉,让人心生烦闷。

李芗泉抽了抽鼻子,打了几个喷嚏,似乎有点感冒了。他放下手中的匕首,舒展了一下身躯,然后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打造的物什。昨天,他找陈再兴帮忙去寻了硬木,然后便一个人呆在那里雕刻着什么,陈再兴也曾看过半响,他一度怀疑是暗器,但看着这么个木块,云里雾里楞是没搞明白,莫非是那子虚乌的什么婆罗国玩意?

其实,这是李芗泉打算做的一个撒放器,乃复合弓的器具之一,以保护手指不被弓弦拉伤,还能提高命中度。他的时间倒大把的有,反正无所事事,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小目标:打造出一把手工复合弓!

随着鸡鸣狗吠、读书声起,城内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李芗泉放下难看得不行的“撒放器”半成品,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手艺还真是不敢恭维,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伸了伸懒腰,李芗泉推门而出,看着站在门外表情木然的一名宋兵乙,真是难为这个面带菜色的他了,一个晚上就这么站在这里为特使大人站岗。这几天来,那都虞候陈再兴带着这两个垦兵,一直伺候左右,几乎是形影不离,让李芗泉有时不免怀疑是不是被软禁在此。

李芗泉走出住所,他心里道:早知如此,就不要来这凌霄城了,还贪什么钱财,看样子那易云凌是存心要与我过不去,这胳膊扭不过大腿的,一定要尽早离开此地,免得到时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王散似乎接手了垦兵的工作,他立在那宋兵乙的对面,看到李芗泉出来,马上表情谦恭的走上前道:“大人,您起来了?请过这边洗涮!”

李芗泉心里略略感觉到了一线暖意,这王散虽然是萍水相逢,但他对自己却是没说的,无论有什么事,他都会尽力去办,能遇到这样的人,算是来到这世界后,唯一的安慰吧。

“大人,易将军。。。。。。统制大人先前差人来过话,请您共用早食!”

“嗯,知道了,看来今天又有早餐吃!”李芗泉自嘲的笑了一下,这长宁军民,一般都是粗茶淡饭的日食两顿,就算遇到红白喜事亦是如此,顶多加一两个荤菜罢了,只有高官或富有一些的人才有一日三餐--当然遇到重大庆典、宴会则当例外。言归正传,这将是易云霄与自己之间的第二次交谈。

半路上,王散见陈再兴三人落后一段距离,犹犹豫豫了一会,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向李芗泉道:“大人,在下妄自揣摸,那陈都虞候怕是来监视大人的。”

“我明白,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李芗泉转过头,看着王散,其一副谦恭的表情,让人觉得颇为信任,李芗泉心里便又有些感动了,这王散真的是在为自己考虑啊,来到这个世间,没遇到一个朋友,更别论知心的人,他时时刻刻只感觉到那漫过头顶的孤独。

只有这王散,与自己偶然在密林中邂逅,通过这段时间暂短的交往,其人之敦厚、其人之热情,已经逐渐的让李芗泉有些信任了。

李芗泉拍拍王散的后背,以示亲切道:“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接下来要见自己的那位统制大人,他会与自己谈些什么呢?无论如何,我要向他提出离开凌霄城的想法,不如就道打扰良久,实在心里有愧,又挂念着王命在身,要尽快离开云云?当然,如果这位统制心情好,还是要趁机提提买卖马匹的报酬,毕竟人在江湖走,不带点钱财是寸步难行的。

如果遇到打劫的,也好破财消灾啊。。。。。。呸呸呸,什么破财消灾,没有的事。李芗泉一边走一边想,竟然眨眼间就到了议事堂。

堂内有四人,易云霄身后照例立着两名一壮一瘦的武士照例站在,上座右侧另有一人,穿着有些阵旧的官员曲领大袖公服,下裾加一道横襕,腰间束以革带,头戴展其两角的硬翅幞头,脚穿革履,却是那晚统制大宴宾客时,脸无表情的家伙。

这二日在城内倒也曾见过几次,只是未打过交道,但其肯定不是武官,这一点应该不是有差。

看着进入堂内的特使,易云霄还在沉思。前日夜间宴会之后,李由深夜来访,说是这特使身边的跟班有些面熟,他琢磨着,竟然想了起来,就是多年前双河镇一战后溃散的长宁军士,当时似乎还是不曾在脸上刺字的承局。

于是,李由出面秘密约见王散,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暗示长宁军中侥幸逃回家乡的溃兵一旦被查出,即刻会被视为叛徒或者奸细连带九族统统斩首示众,最低也要少则流放三千里,家人打入贱籍,永世不得翻身。王散一时慌了主见,竟然任凭摆布,一番威逼之下,王散便彻底的交待了,将如何与这位特使相见相识等等,毫不隐瞒的讲述出来。

李由又利诱王散,要其时刻向长宁军报告这位特使的生活起居动向,尤其是要摸清其底细,到底此人是那东婆罗国特使还是鞑子奸细,只要立下大功,不仅不再追究王散逃离长宁军之事,还要重赏,不下百两银子,王散这下便应承了。

易云霄吩咐左右上茶之后,似乎很是随意的提起:“这位是长宁军转运判官伍大人,专司钱粮盐铁的账目与转运。李特使,这几日可曾习惯?如有需求,可向那都虞候陈再兴提提,长宁军虽物资短缺,但也不敢怠慢了贵国特使。”

原来是位判官!李芗泉自然不知道这转运判官是什么来头,当然,这不是他关心的对象。但见那伍大人表面严肃,也不言语,只是略略对着李芗泉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让人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刚才易云霄之话,不过是交流之前的客套,如果自己真有什么生活上的需求,也不可能对这位大权在握的将军提,再说这两日王散似乎特别上心,自己的点点滴滴都被他考虑进去。李芗泉便双手一拱:“多谢统制大人照顾,我很习惯,也不差什么。”

易云霄看似厚道的一笑,这人若提需求,说明他真有些不懂礼节,更不会察言观色,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汤:“这是采自凌霄山的头茶,味道如何?”

李芗泉有些遗憾的看着这杯茶,面上还飘着些姜末与干桂花,一股似辣又香的味道很是怪异,说实在的,他很不习惯这种喝法,宁愿灌下一杯温白开水也比这个强,但又不能拒了人家好意:“不错,我东婆罗人要么只喝温开水,要么就只放些茶叶不放其它。到了上国才知道,原来喝茶也是一种很讲究的事。”

这句话让易云霄倒是受用了些,他便开门见山的道:“李特使,我听闻你曾想向刘家村赠送一些东婆罗国的。。。。。。红薯,不知能否让本统制见识一下贵国的口粮?”

难道这就是易统制今天找自己来的目的,如此倒没什么难的,如果他们想要,就给好了。但李芗泉很快就将这事与如何离开凌霄城联系到一起,于是很是自然的一笑:“回统制大人,这红薯确是我国的特产,只要长宁军需要,我赠送一些给贵军亦是无妨,当然如何栽种,我也会一并教会。”

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爽快,易云霄心中一动,莫非这红薯没什么了不起,要不然,人家为何不甚珍惜,他试探着问:“此红薯如何到底有多少作用?”

李芗泉胸有成竹的道:“红着在阳光充足、水份不太多的地段极易生长,也无须特别照顾,其叶同样可吃,干茎用来喂猪亦可。到八九月份,红薯即可收成,好的时候一亩地收上二三十担不成问题,不仅完全可以代替大米,还可以生吃、煮熟吃、烤着吃,或是做成干,可以存放数月之久,而且通便养生,总而言之,此物作用甚大。”

一亩地产二三十担?有这般高?易云霄眉毛微微一挑,但脸上却半点神情也无,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他对李芗泉的话不置可否,经过一番推断,易云霄的内心开始表示怀疑,毕竟一亩地也就产个三四担粮,这二三十担红薯,那还了得?然而,勿论这薯产量多高,有总比没有好,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于是,他赞赏的点点头:“如此说来,此物甚好,既然特使愿意提供种薯为长宁军所用,易某感激不尽!

此外,我已与转运判官伍大人商议,鉴于特使救治韩正将,又慷慨送马送兵器,还助长宁军出击鞑子,特以金五十两,银五百两进行酬谢,万望不要推辞。”

听到这里,李芗泉心中一惊,南宋钱币粗制滥造,越到后来越发贬值,如果对方送几百贯铜钱,那如何用还真是件棘手事。不过,他说的可是真金白银,加起来,无论如何都在千贯以上,这是何等概念,等于后世的超百万资产啊,莫非这里的人都是土豪级别,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的给?

怎么也想不到长宁军,会给出令人咂舌、丰厚得过份的回报,这已经大出李芗泉所料。有这笔资金到手,算是有一定的盘缠了,但问题就出在这,大大出乎意料的回报,能要吗?这会不会是有目的的呢,会不会有命收钱没命花啊,当下,自己的小小性命可是捏在人家手里。

当初就不该贪这点赏赐,如今倒好,把自己给陷在此地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凌霄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让人过得不舒坦,这些打赏,也不能完全不要,一则自己确实没钱,二则一分不要,人家会作何想--这小子不要钱,难道有其它企图不成?

斟酌一番后李芗泉道:“感谢统制大人的厚赏,不过太多了。嗯。。。。。。银子两百两金子二十两就够了。只是,刚才提到的红薯,尚在梅洞寨,我看不如这样,眼下已快阴历三月(当月有闰二月),不能再耽搁时日,我建议这就与贵军派遣的人员下山前往梅洞寨,选地进行种植。”

易云霄略略一愕,想不到此人竟然在巨财之前还有定力,他又起了心思,这人了不得,如果不是他根本无所谓的话,那要么就是品德出众,视金钱如粪土,要么心有他念,欲擒故纵想要得到更多。

管他什么念头,难道还能在凌霄城翻出天去?易云霄将脸转向那伍大人,伍思成这时才开口:“既然特使如此说,也不为难,那便这么罢。”

说完,惜字如金的伍思成便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僧坐定的模样,不再多话。易云霄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也不罗嗦,对门外喝了一声“请李统领前来”,然后才对李芗泉道:“好,就依特使所言,事不宜迟,特使可稍作准备,吾观明日天气理应返晴,着陈再兴率一什垦兵前往梅洞寨,辅佐特使料理红薯一事。”

李芗泉心中大定,想不到这一晤,易云霄不仅没有阻拦自己离开凌霄城,反而赠了盘缠,先前还老是疑心疑鬼,看来自己是把人家想像得太龌龊了。

这一顿早食,虽然只有几个小烙饼加点简直就是水的粥,但李芗泉却吃得格外有味道,正所谓心中无忧,吃什么都嘛嘛香。

李芗泉刚一离开,李由与易云凌便结伴而来,后者气冲冲的闯进用膳处:“哥哥,此人来历不明,切不可出甚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