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浩有多狠辣,严语是早有领教,虽然不知道赵恪韩是如何打伤此人,但再次面对他,严语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严语刚刚站定,金允浩已经发力奔了过来!
他的动作并不是很大,但速度却飞快,猫着腰,就好像头顶有枪林弹雨在倾泻一般。
或许是出于习惯,他就像在战壕里奔命一样,眨眼间到了前头,一拳就扫了过来!
若是直拳,倒也易躲,他这一拳连手臂都抡了过来!
严语低头,一拳朝他腹部直捣,后者半转身,拿住严语手腕,闪到严语身后,手臂便箍住了严语的脖颈!
金允浩的膝盖在严语腘窝一顶,严语便往后摔倒,金允浩死死扼住严语脖颈,双脚环住严语腰肢,竟是要锁死严语!
缠斗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金允浩将关节技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地板技术仿似发自本能那般自然而有效!
严语伸手要抠他尾指,想要解套,但金允浩半点机会都不给,更加用力,就好像要将严语从中夹断一般!
腰腹被对方双腿压制,根本提不上气力,脖颈又被死死扼住,呼吸都接不上来,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严语就陷入了生死危机!
严语的双脚倒是能动,但姿势尴尬,此时如四脚朝天的乌龟,金允浩躲在他身下,这是触之不及的盲点区域,严语的手脚总不能反张。
严语的双手只能拉住金允浩的双臂,否则早就被对方扼死当场了!
如此情势之下,严语能动的就只有头部,想要攻击金允浩,只能用后脑勺撞击对方的头脸。
但严语的后脑勺受过两次伤,刚刚才被撞击,抗击打能力实在太弱,如果硬要这么做,没被金允浩勒死,自己就先昏死过去了。
虽然严语知道这是脱困的唯一方法,但仅仅只是这稍稍的迟疑,已经被金允浩抓住了先机!
他陡然加大了力度,严语透不过气来,视野都变得模糊,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缺氧,再不改变现状,就只能陷入昏迷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闪了出来,朝严语低喝:“偏头!”
严语下意识将头往旁边一偏,砂煲大的拳头已经砸落下来!
“喀嚓!”
严语不知道金允浩被打成什么样,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双臂突然松懈了。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起,流到了严语的耳朵里头,温温热热,又有点发痒。
拳头再度砸落,严语感觉身子都下沉了三分,就好似金允浩整个人都被砸到了地面之下!
那只拳头又拔了起来,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严语的鬼面之上,此时严语才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形象。
但严语的瞳孔陡然收缩如针孔,因为来救他的,竟然同样戴着鬼面,无论身量还是眼神,都异常的熟悉!
“赵恪韩!这不可能!”
思绪如潮,在严语心中翻滚不定,他是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赵恪韩是严语的亚人格,只有在严语丧失意识,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赵恪韩这个亚人格才能接管严语的身体,做一些严语并不知情的事情。
而此时严语尚且清醒,赵恪韩是人格,不是分身,又岂能同时出现,甚至对金允浩展开实体攻击?
“难道我已经被金允浩勒昏了?这些都是幻觉?”
这种念头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逃命之际,争分夺秒,金允浩被接连拳击,双臂已经松开了。
赵恪韩一把将严语拉起来:“别发愣,先走!”
他的声音与赵恪韩一般无二,将严语拉起来,便往后门狂奔而出!
“快阻止他们!”梁漱梅尖厉的叫声在身后响起,哒哒哒的枪声接踵而至!
只是这枪声有些发闷,严语正好奇之时,后门岗哨的玻璃窗已经被打了个稀烂,碎玻璃四处溅射,墙壁也被击打得墙皮翻飞!
“别怕!快走!是橡胶子弹!”
“橡胶子弹?”严语其实早该想到,梁漱梅等人不会使用致命武器,橡胶子弹虽然有橡胶皮包裹,但里头是铅,百米之内若被击中,虽然有所缓冲,但还是极具杀伤力的!
可问题是,赵恪韩根本就是脱口而出,他如何能提前得知对方使用的是橡胶弹?
严语尚未来得及思考答案,后背便中了一枪!
“噗!”
虽然只是一声闷响,但严语感觉后背的肋骨都被打断了!
剧痛和大半个背部的撕裂感,让严语喘不过气来,往前仆倒,就再没力气爬起来。
他只记得昏迷之前,赵恪韩将他扛在了肩上,视野开始摇晃,耳中充斥着追兵的叫喊。
待得严语醒来,床铺温暖,灯光柔和,床头小桌上的相框已经被放倒。
严语拿起相框一看,一张合照,普通的父亲,穿着军装的儿子,略显严肃,但父亲不然自然的笑容中,还是弥散出一股慈爱和自豪。
严语不认得照片中的儿子,却认得那个父亲,那是年轻时候的齐院长!
“赵恪韩!”
严语没想到赵恪韩会将他带到齐院长这里来。
赵恪韩对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或许他也认为齐院长是可信之人。
虽然后背仍旧疼痛难忍,但严语还是挣扎着想要下床,因为他知道,赵恪韩极有可能又要“逃走”!
然而当他发出响声之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齐院长已经走了进来。
“先别起来!你的肋骨可能断了,不能再动了!”
他将严语摁回了床上。
“送我来的那个人呢?”严语着急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赵恪韩极有可能回答他所有的问题,揭开所有的疑问!
齐院长尚未说话,门外已经传来了声音:“我在呢……”
严语抬头一看,竟是傅卓玉!
“怎么会是你?”
傅卓玉白了一眼:“你以为我乐意啊,既然你醒了,我可就走了,省得惹麻烦!”
“等等!”
“是你救的我?”傅卓玉不是很高,身量与严语并不相近,声音也不像,严语并没有奢望,但当时自己意识模糊,有可能出现一些误判也指不定的。
傅卓玉还是摇了摇头:“我哪有本事救你,三更半夜,有人敲了门,把你丢在我家门口,我又没胆子收留,只能把你送来这里了。”
严语顿感失望,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赵恪韩之所以将自己丢给傅卓玉,因为傅卓玉懂得疗伤,而他的诊所就在市区,距离也比较近。
傅卓玉不想惹麻烦,将严语送到了县里,交给了齐院长,这也符合他的为人处世风格。
不过有次也可见,傅卓玉既然能把严语送过来,说明以他的判断,严语的伤势并不致命,甚至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你可看见那个人了?”严语仍旧没有放弃,傅卓玉却像见了鬼一样,摆手推辞说:“你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再掺和进来。”
“他就没留下点什么?”严语又问,傅卓玉真的气恼了:“你够了!总说要查明真相,给我父亲一个清白,但每次都惹麻烦,我家人的安全你真的认真考虑过吗!”
傅卓玉丢下气话,就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
“先休息,万事等恢复些了再去想,再去查。”齐院长没有过问严语的事情,只是尽力劝慰。
严语下意识往相框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明白齐院长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了。
齐院长顺着严语的眸光,看到了相框,面色稍显痛苦。
“那是我儿子,死在谅山附近的高马山上了……”
“越南?”严语心头一紧,下意识问了一句,但马上又后悔了。
齐院长点了点头,沉默下来,不再多说,只是递给严语一根烟,两人默默抽了起来。
正当此时,傅卓玉又走回到了门口,他似乎并没有走远,因为脸色缓和了太多,想来也听到了齐院长和严语的对话。
他走了进来,将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这东西是我在家门口捡到的,应该是那人掉的,其他就真的一无所知了。”
如此说着,他便又走了。
“谢谢。”
严语说了一句,傅卓玉停顿了一下,又不回头地走了。
严语拿起那东西一看,是个铭牌,上面刻着“S.T.D”三个字母。
“这是什么东西?”齐院长看了一眼。
严语端详了一番,面带惊喜:“这是皮鞋上的铭牌,一般代表鞋子的出厂商家,生意人叫做商标还是什么的!”
“这……是那人掉落的?”
严语点了点头:“是!”
“这又有什么用……”齐院长有些不以为然,严语却有些兴奋。
“当然有用!院长你的皮鞋有这玩意儿吗?”
齐院长有些不好意思:“我穿的是小作坊的便宜货,哪有什么商标……”
“正是啊!只有高档皮鞋才有商标,而且商标是英文字母的缩写,这可是纯正的进口货!”
“眼下这时节,进出口贸易很难,怎么可能会有进口货?”
严语的眸光亮了起来:“所以啊,这不是在咱们这里买的,而是他从自己国家穿着过来的!”
“你是说,救你的是个外国人?”齐院长也有些诧异。
严语心里也很好奇,因为赵恪韩从口音来听,没有半点生涩!
“院长……我想拜托你……”
“放心吧,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拿去鞋行帮你打听,这是什么牌子的鞋,哪里有卖,或者从哪里来……”
严语顿时放心下来,若果真能找到,说不定真能揭开这个赵恪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