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迫不得已在大半夜起床的癫老邪带着满肚子没睡饱的怨气一头钻进了书房。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脚步虚浮地打开门走出来。
隔壁屋靠在床上,但一直没睡着的唐文风听见开门声,便立刻睁开眼睛,出了门。
“怎么样?”他有些急切地问道。
癫老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还留着一大坨眼屎:“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卖这种关子。”唐文风揉了揉额角,“好消息。”
癫老邪笑了笑,道:“我找到是什么东西上面带的药了。”
“那坏消息呢?”
“这玩意儿有点难办,里面加了我不熟悉的药,我可能得多花点时间才能琢磨透。”
唐文风皱起眉头:“您之前给长公主服下的解毒丸能管多久?”
癫老邪挠了挠脸:“也就半个多月吧。这个解毒丸不对症,只是强行将她身体里的毒压制住。等到没有用的那一天,反噬可能很严重。”
“有多严重?”
“死路一条呗。如果我没能在这期间把对症的解毒丸研究出来,那到时候,她很可能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唐文风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将人转了个方向:“现在,立刻,马上,您赶紧琢磨去!”
癫老邪不敢置信:“老头子忙了一夜了,你竟然连睡都不让我睡?”
唐文风道:“时间紧迫,时间就是金钱,你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那都是钱!”
“老头子不缺钱。”癫老邪哼哼。
唐文风威胁:“您再磨蹭,我就去把特地给您搭的药庐拆了!”
癫老邪登时蹦起来就跑,跟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边跑还一边骂:“唐文风你个小王八蛋!”
苗桂花和唐成河的屋里,没一会儿窗户被推开,披着衣服的唐成河探出头来:“你做什么了?”
唐文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抢了癫叔一点好东西。”
因为癫老邪意外的和唐成河聊得来,两人到了后面更是称兄道弟起来,所以唐文风便改口叫了他癫叔。
唐成河笑着点了点他:“你啊,就知道欺负人,悠着点啊。”
唐文风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您回去接着睡。等会儿我上街上买早饭去,回来了叫您和娘。”
唐成河:“诶,好。”
看他重新关上窗户,唐文风脸上的笑收起,侧头对王柯说:“和康子严肃说一声,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崇州。”
王柯眼睛立马亮了:“是!”
当天下了早朝后,唐文风就问崔彻要了假。
崔彻本来一开始还挺好说话,问他是不是累了,想要多休息休息。结果一听他一走就是半个月,差点没把毛笔丢他头上。
唐文风躲开毛笔,很无奈:“您是皇上,注意仪态。”
崔彻用力一拍桌,震的桌上的笔架都颤了颤:“你自己说说,你从扶桑回来才多久?这京城是有吃人的怪物还是怎么的?你就那么不乐意呆,非得往外蹿?”
唐文风试图解释:“微臣这不是去找人吗?”
“找人?找个鬼!”崔彻气道:“他要还活着,早就回来了。这都几个月了?你自己算一算!”
唐文风垂下眼不说话。
崔彻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服了软:“行行行,算朕说错了话。”
唐文风抬眼看他:“所以这假您给批吗?”
“批批批!”崔彻火冒三丈,骂骂咧咧地重新取过一支毛笔,“砚台那个混账回来后最好别让朕看见他,要不然定要赏他一顿板子不可!”
龙飞凤舞地写完一张批条,崔彻拿过私印重重盖了一个戳,拍到桌边:“拿着你的假条滚蛋!”
唐文风乐颠颠上前拿走假条,行了个礼转身往御书房外走。
崔彻都以为他离开了,结果那人又从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张嘴就是一句:“砚台手上有先帝御赐的金牌,您不能打他的板子。”
“!!!”崔彻抓起手边的砚台砸过去,怒吼,“你赶紧给朕滚蛋!”
唐文风麻溜儿地滚了。
等到崔彻冷静下来,看见地上那方砚台瞬间心疼起来:“快快快,快看看摔碎没?”
这是他举行冠礼的时候,唐文风送他的。
福安连忙小跑着过去将砚台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后,松了口气:“没坏,一点儿没磕到呢。这唐大人送的东西就是结实。”
崔彻哼了声:“朕看他是早就防着这一天。”
*****
为了赶时间,唐文风一行当天就出了京城。
崇州离京城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往返得花上差不多八天。
一路上风餐露宿,几人在第四天的傍晚,险之又险地赶在关闭城门前的最后一点时间进了城。
唐文风他们对这边不熟,特意带了一个之前跟着砚台来过崇州的护卫,对方叫庄舟,是家里第二小的。年岁最轻的是康子。
想当初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时,还不知道此舟非彼周,唐文风和王柯几人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过后异口同声地夸道小伙子名字取的有意境,把人夸的面红耳赤。
进城后,几人找到一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住下。赶了近乎一天的路,也没什么胃口,让小二送了水来,洗漱一番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下楼随便点了些包子馒头和粥,草草应付了饿得像在打鼓的肚子,唐文风一行便出了门。
鸡鸣山在城北郊外,山上有座古庙,叫无名寺。
据说曾有得道高僧圆寂后化出了舍利子,也有说一位达官贵族家的夫人多年未孕,来此地拜过送子观音后,不久便怀上了双胎,还有人说曾亲眼看见文曲星降世的吉兆,......总之众多纷杂的传说让这座无名寺的香火格外鼎盛。
唐文风几人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高高的台阶,不禁腿肚子发软。
“你们说,这些寺庙为什么总爱建在山上?”
王柯道:“可能是为了不染世俗红尘之气?”
唐文风嗤了声:“可拉倒吧。”
不过,有了京城外崇光寺那九百九十九阶,且高矮不一的石梯做对比,无名寺这三四百阶石梯也就还好,咬咬牙也就上去了。
今日或许是当地的什么节日,无名寺有许多香客来上香,看着怪热闹的。
就在几人经过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时,唐文风突然被人“偷袭”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转过身往地上看去,发现是一个绑着红绸的木牌。
对面离得不远的一名绿衣姑娘本来还很懊恼,待看见让姻缘牌砸了的人的模样后,白皙的脸一下就红了。
旁边的几个小姐妹也嘻嘻哈哈捂着嘴笑起来,纤瘦的肩膀撞了撞绿衣姑娘,对她好一阵挤眉弄眼。
王柯打趣道:“好像是姻缘牌,公子,你的桃花到了。”
出门在外为了方便,不引人注目,几人不敢再叫大人,改口叫了公子。
“瞎说!”唐文风转身就要走。
那绿衣姑娘立马急了,在小姐妹们的催促下,鼓起勇气快步走了过来,盈盈对着唐文风行了一礼:“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勿怪。”
唐文风愣了下,随即摇了下头:“无事。”说罢就要继续走。
绿衣姑娘涨红了脸,但仍然开口试图继续搭话:“公子可有时间?我想请您吃饭,赔礼道歉。”
唐文风摆手:“不必了。不过是一场意外,姑娘不必介怀。”
看着人大步走远,绿衣姑娘丧气地咬了咬唇。
小姐妹们见状纷纷安慰她:“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或许对方家中已经有了妻妾。”
“对对对,你看他出门在外身边带了这么多人,定不是普通人家。家中长辈应该早早就给他寻了门当户对的妻室。”
“哎呀,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还配不上他了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绿衣姑娘心中烦躁,打断她们:“好啦好啦,都别说了。就当是没有缘分,咱们走吧。”
已经走远的唐文风面对着王柯几人揶揄的眼神:“你们是不是太闲了?”
王柯几人连连摇头:“不闲不闲,哈哈哈!”
唐文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太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