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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北凉是怎么对待溃军这件事。

鬼仆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恐惧感,从他的身上向四周迸发出来。

当年,随着徐晓的军队日益壮大,军队已经变得极难管理。

因为那时候的兵,大多数就是为了吃饭而已,吃饭,就是为了活命。

这些人当然跟徐晓那些北凉老兵不同,这些新兵,怕死是正常的。

而且当时的士卒还有选择的余地,北凉待不下去,那就去离阳或者南疆呗,反正就是为了活着。

在哪不是活。

因此,军队中经常出现大量溃军或者逃兵。

那时候,徐晓便采取了军师李仪山的策略,但凡抓到逃兵或者溃军。

就带回北凉军中,让军中其他军士对他们进行屠杀。

过程非常残忍。

这样不敬可以告诫军中士卒,继续战斗,可能会死,但起码有活的机会,而且能论功行赏。

逃,那就是必死,而且是羞耻的死去。

二来,这么做还可以培养军中剩下的士卒的战斗经验和杀戮欲望。

当时徐晓对新兵说过,杀人杀的多了,那将所向披靡。

逃兵多,就需要人来抓。

当时的逃兵想逃很难,徐晓让李仪山组建一支队伍,专门用来抓逃兵的队伍。

那就是拂水房的雏形,这些都是精挑细选之刃,追踪是他们的优点,他们把可以逃跑的路线摸的一清二楚,鼻子跟狗一样。

除非逃兵或者溃军除非会飞,要不然,一百个逃兵里,有一个能逃出去都算牛逼的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大家自然选择战斗,这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士卒变得勇往直前,敌人越打越怂,北凉兵越战越勇。

名动天下的北凉军,就是这么来的。

要不然,你以为谁一生下来就是精兵悍将的?

不过任何事,有利就有弊,这也造成了北凉军队后来的嗜血残暴和目中无人,这是必然。

先不说后来如何,只说这处理溃军的方法,经过不断演变,居然还有了名字,并且一直流传到现在!

那就是北凉的,绞肉机大战。

北凉兵已经太过骄纵,这是徐晓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后来的溃军和逃兵,包括俘虏。

已经不再采取让北凉兵去虐杀他们的方式,而是让他们自己跟自己厮杀。

以百人为组,每一个百人队中,逼迫他们互相进行残忍的厮杀。

杀到最后,还能站着的那个,就能活下去,甚至有机会被封为校尉百夫长等军中职位。

鬼仆回忆着,身为北凉老兵的他,这是他一段极度痛苦,想要抹去的回忆。

那时候的北凉军,但凡长着一点良心,那还真是不如这些溃军和逃兵。

鬼仆那时候就因为下不去手杀自己的好兄弟,被打了三十脊杖,兄弟仍然是惨死,鬼仆还差点就把自己交代了。

现在苏逍却要混在这溃军的队伍中,前去北凉,这就意味着苏逍要面临绞肉机大战!

鬼仆相信苏逍一定有其他办法去北凉,只不过不知道苏逍为什么要选择这种。

苏逍没做过多的解释,问道:“新的身份找到了吗?”

鬼仆回答:“魏超,原来的魏国人士......”

鬼仆接着就把这个叫做魏超的人的一切都告诉了苏逍。

包括魏超的祖籍,父母是做什么的,年龄有多大,父母怎么死的,后来魏超又去过哪里,见过些什么人。

每一个细节都说的透透的,总之就是魏超的一切的一切。

苏逍只听一遍就在心中记了下来:“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鬼仆道:“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你。”

鬼仆办事就是这么靠谱,这个叫做魏超的人,年龄体型都和苏逍相仿。

关键是这个人是个农家子弟,在外认识的人也不多,恰逢战乱饿死在路边了。

没人记得他是什么样的,如果真有人记得这个人,那么他也只能从体型和年龄上来做判断。

只要把苏逍拉到那个人面一问,那人一定会说,苏逍就是魏超。

苏逍对这个身份很满意:“行了,老朋友,我该走了。”

鬼仆道:“北凉的戒备非常森严,你过去后,我能潜进去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你有什么吩咐......”

苏逍接口道:“放心,我要找你的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鬼仆道:“好,我会一直留意王府周围的,你自己小心。”

苏逍点头,接着就消失在了林中。

......

叶熙正和姚间的尸体已经先到北凉王府。

此时是六月天,王府上下却白成一片,就跟下了雪一样。

徐晓立在储禄山,叶熙正和姚间三人的棺材前,默默不语。

这距离上一次徐龙像的丧事,才区区三个月而已。

徐晓静静的站着,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他,就算是间接的,也是因为他。

君王为什么会称自己为“孤”或者“寡人”,徐晓非常清楚。

但无论如何,死了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他的儿子,虽然有三个不是亲生的。

但也是他的儿子。

徐晓拉过徐风年,并且让众人退下后才缓缓对徐风年道:“知道他们为什么死吗?”

除了徐龙像他不知道是谁杀的之外,其余的徐风年都知道。

“储球儿是被叶熙正和姚间杀的,叶熙正和姚间是我叫人杀的。”

徐风年略显天真的说。

徐晓顿了一会才道:“你看见的是表面。”

“杀了他们的,是权力。”

徐风年不明白,问:“你不就是权力?”

徐晓解释道:“我的确有权力,不过我还没站在权力的中间。”

“儿子,我要你记住一句话。”

“你一定要想尽任何办法,去接近权力的中心,因为如果你没有站在权力的中心,就随时有可能沦为弃子。”

“只有越接近权力的中心点,你才会越安全。”

徐风年这几个月来,成长了不少,他思考着徐晓说的话,虽然有些地方他不赞同。

一时半会却也反驳不了。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反驳,不过现在时局不同了,自己已经确定要接掌北凉,无形的压力一直压迫着徐风年。

徐风年肉眼可见,徐晓确实老了很多。

殊不知,徐晓就是给他这个宝贝儿子操心操老的。

看看顾剑堂,人家一晚上还能来上个三四发呢。

徐晓现在就算是要来一发都得叫个人在后面推着点才行。

“报......”

头上也带着白巾身上套着白褂的门将报道。

“何事?”徐晓头也不回的问。

门将回禀:“有个什么当铺老板,说是要找世子。”

“此时就在门外呢,说有急事通报。”

徐风年不愉道:“什么狗屁当铺老板?让他滚。”

门将顿了顿:“他...他带着拂水房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