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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贤带着残部,不敢回到他先锋军的大营。

他选择直接跑向张羡的大部队。

而他的选择,非常聪明。

卫闻带着假扮的刘贤败军,用“魏先生”的身份,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大营。

大营里面的数百人,瞬间被包了饺子。

士颂立刻让钱振带着他的手下,换上了零陵军的装束。作为全军先锋,沿着“投诚”刘贤那边的人,给沿途留下的记号开始追击。

那群“反正军”是经过士颂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们所有人都在桂阳境内有家眷,士颂给他们定下了诈降任务时,说明的很清楚。

这次诈降若是成功,大家都是头功,若是有人泄露机密,别的不说,留在桂阳的家属,绝对会在零陵军攻破城池之前,全部被斩杀。

带领这群“反正军”的头领,正是鲍隆新推荐的飞叉将陈应。

陈应带着他的猎户兄弟们,也都混在这群人当中,暗中监视着这群人。

若真有人不顾全家老小的安危,要出卖士颂,出卖所有人。他们就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对照着出兵前的进军线路,刘贤带着残部,反向进军。在突围后第二天日落前,找到了零陵军的两万主力。

“刘贤!?你这是怎么了?”张怿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

他们在早上才收到了刘贤的捷报。

从他们的视角看来,刘贤这一路,攻无不克。

不久前,又在城下击败了士颂军的偷袭,还策反了张怿旧部,一切顺利的不行。

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人再次见面时,刘贤却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唉,公子,在下无能,中了士颂的奸计,最后只能带着这些兄弟们杀出来。”刘贤长叹一声,让张羡父子看了看身后的千余下败兵。

“罢了,眼看就要天黑,我们还是先安营吧。”张羡很沉的住气的,先让刘贤收拢他的部下,全部充入后营。

等到安营完毕后,负责押运物资的后队首领刘度,也带着辎重粮草进入了大营。

在听说了儿子大败而回后,他心里着急,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便急忙赶到张羡账内。只希望张羡不要把自己的儿子,给军法处置了。

或许真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中军大帐内,张羡只是让刘贤把如何战败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他便问道:“你说的那个魏先生何在?”

“我突围时,没有看到魏先生,但是我军被包围后,阵中不少将士还在血战,应该是魏先生在指挥将士战斗。或许还会有部队突围出来也说不定。”刘贤当然会撒谎,自己逃跑了,让别人返回阵地中指挥战斗,这种话不能说。

张羡好歹是一方诸侯,刘贤说话时的表情紧张。他一眼就看出来刘贤在说谎,但看到刘度急急忙忙冲进营中,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刘度一家在零陵,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张羡侧目,看向坐在一边的张怿,问道:“你在桂阳的府中,可有这样一位有谋略的魏先生?”

张怿思考片刻回答道:“孩儿不记得有什么姓魏的文吏啊,父亲怀疑这人有问题?”

刘贤听出了张羡父子对魏先生的怀疑,立刻辩解道:“主公,那魏先生也没有什么大才,不过是把士颂偷袭我军的计划,提前告诉了在下。另外,在阵前劝说公子的桂阳旧部反正,仅此而已。别的便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了,士颂诱我军进入埋伏的计谋,他一样没有看出来。”

“说的也是。”听刘贤这么一说,张羡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接着,张羡又绷起脸来,看向刘贤,呵斥道:“刘贤,这次你轻敌冒进,损兵折将,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还请主公责罚。”刘贤立刻拜服在地。

张羡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刘度,低声说道:“罢了,念你率军开路有功,又击败士颂偷袭,招揽桂阳旧部,功过相抵。回后营安顿好你的人马,好生休息一夜,明天我会让怿儿前去安抚的。”

“谢主公,刘贤,好生带兵报效主公,知不知道!”既然没有责罚,刘度当然站出来感谢张羡。

“刘长史,你我都是老兄弟了,这零陵桂林二郡。日后,还不是看怿儿贤儿他们的,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是半截入土的人,有什么好报效的,哈哈。”张羡笑着拉过刘度的手,非要和他手谈一局。

逃回营中的刘贤,也被张怿拉着进行酒宴,要为他接风洗尘,安慰他不必在意。

在张怿看来,这仗,自己这边稳赢。

自己零陵军三万有余,虽然刘贤先锋战败,但是败兵加上中军,还有两万六七千人马。

而按他的情报,士颂占据桂阳不过数月。家底还是他的清远军五千多人而已,就算是自己这边堆人,也能打赢。

晚上,前线战斗的情况,也在营中传开。

全军上下都知道数天后会有一场大战,能吃什么好的,喝点什么好的,就都当即享受了。

零陵军全军,没有人会想到,士颂的部队,居然会紧跟在刘贤的部队身后,来到零陵军大营外围。

就在零陵军放松警惕,在营中大摆酒宴的时候。

士颂带着桂阳军各部,就在距离零陵军营地不远处的山上,暗中盯着他们。

“主公,按您的将令,全军已经吃了干粮,在进行整休了。”梁信把各部的情况,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士颂。

士颂点点头,看着零陵军的营火,露出了微笑:“恩,亲卫营也轮班休息。三更天的时候,全军做好准备,只等零陵军营火起,便听我将令,全军杀出。务必一鼓作气,击溃零陵军。”

“诺。”手下诸将齐声领命。

到了半夜,在夜色的掩护下,士云领兵两千,移动到了零陵军左侧;区巅领兵两千,埋伏在了零陵军右侧。

而邢道荣的铁甲营,和钱振所部的千余人一起,绕到了零陵军的后方。

“公子,这都过了一刻钟了,零陵军军营还未起火,会不会是陈应那边遇到了麻烦?要不我们出击吧?”鲍隆率领桂阳新军,和梁信一样,待在士颂身边。

见零陵军营久久不起火,他心中着急。

“你急,我心里更急。”士颂心里也在骂娘。但他知道,自己身为主公,越是这种时候,就绝对不能慌。

他只是微笑着拍了拍鲍隆的肩膀,说道:“放心吧,陈将军那边肯定没事,零陵军绝计想不到我们会在今夜奇袭。

正说着,传来了梁信的声音。“公子快看,零陵军营起火了,好大的火啊,陈将军干的不错。”

原来,在零陵军营中,陈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零陵军猜忌,便招来自己的猎户兄弟们。让他们带着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分别潜入零陵军营各处,一同举火,让整个零陵军营同时烧起来。

“杀!”大火一起,士颂也不客气,立刻下令出击。

鲍隆担心自家兄弟的安危,也不等梁信的人马,立刻带着自己的桂阳新军就杀了出去。

零陵军四周,士颂手下各部将领也都同时杀将出来。

一时间,零陵军大乱。

营内,四处火起,营外,喊杀声四起。

“怎么啦,怎么回事!”张羡冲出营帐,就看到自己手下的兵将们在营内乱跑。有喊救火的,有喊迎敌的。

“主公,士颂贼军偷袭!”带伤的亲卫兵,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跪下。

这人哭诉道:“桂阳旧部里面,混有贼军奸细,四处放火杀人,打开了营寨四门,贼兵已经杀进来了。”

“哎!”张羡狠狠地跺了下脚,下令全力迎战。

接着,他又命刘度火速赶到后营,和刘贤一起率领后营人马,死守粮草。“敌军人数不明,但士颂兵力有限,我们必定能击退敌军。只要保住了粮草,我军军心就不会乱!”

“诺!”刘度领命后,即刻赶向后营。

路上,遇到刘贤带着箭伤,在亲卫的护卫下在跑向中军。双方正好撞上。

“你不守后营粮草,来中军做什么?”刘度心里着急,要是粮草丢了,零陵军只怕就无心死战了。

刘贤带着哭强说道:“孩儿岂能不知,但是贼兵主力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冲入后营。他们列阵而来,后营中的桂阳旧部纷纷倒戈,后营大乱,我本想斩杀乱军,稳定军心,但暗中飞来一箭,正中我手腕,亲卫护着我退向中军,现在后营只怕已经丢了。”

“啊!”刘度一听,立刻瘫软在了地上,回头看向中军大帐,那里也出现了火光。

在梁信的亲卫营的护卫下,士颂亲自率军,杀进了张羡的中军大帐。

路上,他给梁信下令道:“记住,不要杀了张羡父子。让士云带着人和我们汇合,把他们往北面赶,区巅早就领了秘令,会在东北方向留个豁口,让他们跑掉的。”

“公子安心,梁信晓得。”

“杀啊,不要跑了张羡父子!”不远处,郭铁率领自己的部下,冲在最前面,和张羡的亲卫军杀成一团。

“郭将军人少,只怕会吃亏!”梁信刚准备过去帮忙,却被士颂拦住:“让人马从两翼包抄过去。”

郭铁的人,士气旺盛,但是人数较少。用来当炮灰,在合适不过了。

正好他们两人,吸引了张羡父子在正面对抗的兵力。

这样一来,自己刚好带上梁信,绕到了中军营地的侧翼。

“放箭!”

能用弓箭杀人,士颂绝对不会冲上去硬拼。

要知道,梁信挑选出来的亲卫,各个都是军中好手,数百人一轮箭雨过后,张羡身边,倒下了一堆人。

“父亲,那人就是士颂。”火光中,张怿认出了士颂的身影。

“好!如今这局面,只要杀了士颂,就能扭转败局!所有人给我听着,谁要是能杀了士颂,我赏万钱!”张羡知道自己这处绝境,能做的便是擒贼先擒王。

“兄弟们,给我冲!”论起对士颂的恨意,张怿绝对不在他爹张羡之下。

士颂夺走了他的桂阳,夺走了他名誉。

甚至是他留下桂阳的外房女眷,都被士颂分给了清远军将官。

士颂笑嘻嘻地说,不知道那些女人是他张怿的,还以为是官妓而已,就让人给分了。

说什么他士颂麾下的兄弟们憋了许久,可能会轮流做点出格的事。问自己要不要收回这些女人,毕竟洗干净了还能用。当时自己性命难保,哪里敢多说什么,这不是当面打他的脸,羞辱他吗?

而且后来郭铁把他当狗遛的主意,他早就调查清楚,就是士颂给郭铁出的。

若非如此,郭铁那厮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自己回来。

“士颂小儿,拿命来!”张怿抖动长枪,带着手下亲卫逼迫过来。

士颂冷哼一声:“找死!”

根本不用士颂下令,梁信带着手下就迎了上去。

张怿的亲卫就好像汹涌澎湃的海浪,却打在了礁石上一样,瞬间散开。

显然,梁信和士颂护卫队的战斗力,远在张怿这群人之上。

梁信的环首刀荡开张怿的长枪后,逼近一步,挥刀砍中了张怿的肩头。要不是张怿身上穿着铁甲,只怕他整个人都被劈成两段了。

“好!”士颂见梁信这刀砍的漂亮,也忍不住叫了声好。

但就是他的这声叫好,引来了一支暗箭,正中他胸口,力道刚猛,将他射落马下。

“士颂被射杀啦!贼军还不速速投降!”张羡见士颂落马,也顾不上证实,立刻大声的喊了起来。

他手下护卫见状,也跟着叫喊起来。

士颂手下各部,尤其是亲卫军,眼见士颂落马,还真是愣在了那里。

梁信哪里还顾得上张怿,立刻退回士颂身边,把士颂扶起:“主公,主公!公子爷!”

“我没死,告诉全军,老子没死!”士颂全身上下,同样也是铁甲不说,铁甲内还有一副皮甲。

这箭虽然射伤了士颂,但箭头入肉不深,伤情还不如上次在朱符府上,被砍的那刀。

“主公无伤,莫要被敌军蛊惑,各部奋勇杀敌!”梁信高喊一声,鼓励亲卫杀入中军放火。

而他自己,却死守在士颂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