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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越对付南阳郡各大小世家的办法,说来也简单。

他先将士颂关于户籍的新法颁布,然后让人暗中寻访,找到那些个被世家欺凌过的百姓。

然后在里面找了几个胆大的,再加上一些泼皮无赖,最后整理出来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第一位,便是萧家的管家。

萧家在南阳郡的顺阳地区,也算是一大门阀,在整个南阳郡,也算是小有名气。

萧家人对待百姓,即便不那么尊重,但也不至于轻贱别人。

但萧家的管家萧顺,却不是这样的人,他仗着萧家的势,没少做欺负人事,这些事情,萧家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位萧顺,在士颂占领荆州后,老实了几天。

得知自家家主,没有接受士颂的新法,他又开始嘚瑟了。他认为士颂这种,挂着仁义旗号的儒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被他欺负的百姓,有些不一样了。

这天,萧顺正在顺阳城内,采购萧家所需的食材,按照以前的规矩,他都要抽成,不过今天商贩小付,有些不对头了。

“小付啊,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啊?”萧顺谄笑着提醒商贩小付,他有些事情忘记了。

“没有啊,一共一百三十二钱,您买的多,我只收你一百三十钱,账目都是对的啊。”商贩小付,当然明白萧顺大管家的意思,但是今天,有人让他故意这么做。

“你小子找死啊,顺阳城里,谁不知道老子萧顺买东西,要收三成回扣!你他娘的忘了?想挨打是不是!”萧顺说着还不解气,当即挥拳。

“打人啦,奴民打国民,以下犯上啦!”围观的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就这么大喊起来。

“谁喊的,谁他娘的喊老子奴民,给老子站出来!”萧顺大怒,在菜市街头,指着人群就大骂起来。

“你们这一群下贱货,别以为有什么士颂的新法撑腰,这新法,我们萧家不认!这顺阳城,还轮不到你们这群贱民翻身!”

“哪里冒出来的下等奴民,居然以下犯上,欺辱国民不说,居然还蔑视新法,给老子拿命来!”

人群中,冲出了几个武陵蛮族打扮的汉子,领头的一人,叫做蛮哈玛,乃是沙摩柯麾下的百人将。

他是最早一批投靠士颂的武陵蛮,为人上进,早就学会了简单的汉文,被沙摩柯赏识,提升当了百人将。

这次被调到南阳郡来,他也暗中揣摩过士颂和蒯越的意思。隐隐间就觉得,肯定是这边的世家对新法有抵触,所以让他们这些蛮子来“教育”一下。

“干什么,一群蛮夷,也想要动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顺阳城城守,便是我们家萧二爷,你敢在这里闹事!”萧大管家还在狐假虎威,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个下等奴民,居然敢如此嚣张,都给老子杀了!”蛮哈玛个性也是爽直,手起刀落,便将萧顺砍成了两段。

他手下的武陵蛮兵也不客气,把萧顺带出来的萧家家仆数十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周围百姓,先是有些慌乱的散开,但后来看到萧家人被杀,都在心里暗暗叫好。

当街杀了数十人,还是顺阳世家萧家的大管家被杀。

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蛮哈玛当即,集合了自己的百人队,列阵待敌。

萧家老二,带着顺阳的守备军看到这架势,谁敢动手抓人。

只能是上报给了南阳郡安抚使蒯越,找他告状。

蒯越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态度,他召集百姓,问清楚当日的情况后,说萧顺以下犯上,该杀。

但念及萧家的财务损失,按失手杀人论处,让蛮哈玛赔萧家一只鸭,其余萧顺手下,按人头数,都以此例。

萧家家主还想要争执一番,结果蒯越说道:“老萧啊,你不是说过吗?你家的家仆,就是你家的桌子,椅子,是你家的私财,哪有私财要缴税的。一个道理嘛,哪有把你家桌子,椅子弄断了,弄坏了,就要处死人的。弄坏了你家桌子椅子,按价赔偿便是,荆州新法规定好了,奴民这种私财的价值,就是等价于鸡鸭而已,若是有人故意损坏,别人可是要赔一头牛给你的啊。”

听完蒯越的话,那萧家家主气晕了过去,回家躺了好几天。

可就是这几天,萧家的家仆,又被杀了不少。

他们萧家的院子里面,却多了不少鸡鸭,甚至还有三头牛。

不少家仆都跑到顺阳城守府,找到还在顺阳的蒯越,求蒯越为他们赎身。

而按士颂的新法,只是当年他卖身价格的两倍。

被蒯越这样欺辱,萧家家主大怒,想要聚众叛乱,结果顺阳城内,无人响应。

而且被走漏风声后,蒯越都不用调兵过来,就让蛮哈玛带着一百人,直接杀进了萧家,把萧家家主斩杀。然后把萧家人上上下下全部下狱,发配到日南郡开荒。

至于萧家的家产嘛,自然被蒯越充公,萧家的田地,都被蒯越划给了武陵蛮兵营下属的屯田部队。

顺阳萧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整个南阳郡的西北地区,就冒出了无数起家仆被杀的事件。

有的,是蒋干指使暗部偷偷处理的,有的,是蒯越找到的泼皮无赖干的,有的,是从前被那些世家欺负过的善良百姓自发干的。

甚至就有人,找来一群人伙合计一下,买了头老牛,就直接把从前欺负自己的恶奴给杀了。

以至于后来,只要看到街头的商贩们拴着头牛,这些世家的家奴,都变了脸色,巴结自家主子一样,讨好这些从前被他所看不起的贱民。

士颂亮刀子了!这是所有抵抗士颂新法的那些世家的感觉。

高举仁义旗号的士颂,当然不会直接端掉你们家。

但是士颂软刀子杀人更狠,不仅仅杀你的人,还要你手下个个人心惶惶,那些抵制士颂户籍新法的家族,各家各族,都有仆人叛逃的事件发生。

而士颂,根本不讲道理,全部照单全收。

你要不卖他士颂,也行。

他直接把这些人运到荆南去,你想去那边抓人回来,呵呵,只怕过江都难。

不到十天,南阳郡各地世家,纷纷表示可以接受士颂的户籍新法。

但也有人变卖家产,举家搬离南阳郡,进入关中。

反正,他们听说那边现在人少,他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更加动乱的关中。

荆州七大世家中的最后两家,黄家家主黄承彦孤身前来襄阳,求见士颂。

士颂心里有气,是的,历史上,你那混血女儿是嫁给了诸葛亮,说起来,大家是亲戚。

但是现在,诸葛亮都还没成年,你黄承彦估计都不认识诸葛亮吧!

现在自己穿越而来,还娶了诸葛诗语,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自己是无法估量的。

诸葛亮,只怕未必会娶你黄家的女儿!

于是,士颂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不见,而是让蔡峰带着他的“世叔”黄承彦,去襄阳城楼上,看看那台刘表军射杀钱振的重弩。

说是让他研究看看,和荆南军的研发的重弩有什么区别。

黄承彦是聪明人,他早就打听清楚,这重弩射杀了士颂手下的重将钱振。他当即给蔡峰说,这是自家的家奴偷了设计书,临时给刘表打造的,和黄家无关。

但因为自己的泄密,导致士颂军队的损失,他黄承彦愿意赔偿。

他黄家,愿意捐出二十万石粮草,慰劳士颂军队。

而且黄家从前也帮助了不少流民渡江,虽然不多,但手上,也有些士颂的欠条,七七八八算下来,有十数万钱之多。这些,他也都不要了,只求蔡峰告诉士颂,求士颂放黄家一条活路。

黄承彦给士颂缴纳的“贡金”后,心里还是不担心,士颂这人看起来和颜悦色的,真翻脸起来,真是心狠,他们黄家这半个月,被“国民”杀掉的仆人近百人,而且各个都被按上了欺压良善的罪名。

人死了不说,还给黄家带来了污名。

士颂没说你黄家人品行如何,只说你黄家人的家仆狐假虎威,横行乡里。那别人会怎么看黄家,还用说吗?

于是,黄承彦只能去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早就暗中投靠了士颂的庞德公。

“唉,当时在荆南,士颂对我也有拉拢之意,我却觉得这小子太年轻,行事轻率,难成大事。回到荆州,或多或少还是帮了帮刘荆州,结果没想到,唉。他刘表兵败身死,也就罢了。那士颂手下大将钱振,偏偏死在了我改装的守城弩之下。”

“现在士颂借着我不遵户籍新法的由头,对我黄家下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老哥哥,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黄承彦说完又叹息了一番,喝了口闷酒。

庞德公微微摇头,说道:“你啊,就欺士颂年少。你也去过荆南,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士颂帮他爹南下平乱的时候,做了什么。”

“平定叛乱而已,而且不过是些占族蛮夷,被他打败了又能如何?”黄承彦根本不屑于士颂平定日南郡的战绩。

庞德公抿了一口酒,说道:“重点不是他胜了,而是他获胜的手段。他在日南郡北面,屠城焚林,老弱俘虏一律没有放过,还用死者首级,堆起了无数的京观。”

“在日南郡南部,他烧掉了所有粮食不说,只要是活物,一律不放过。遇山烧山,遇林焚林,日南郡南部的井水和河水里面,全部投毒,所有的尸体,任由其腐烂,传播瘟疫。整个日南郡南面,被他弄成了一块死地。”

“占族叛酋,被逼无奈,起兵北上和他决战求粮,才被他一战而定。而后他将占族成年男丁全部斩杀,老弱男丁全部阉割为奴,整个占族,被他灭族。”

“你说这种人,现在已经得了荆州,颁布新法,你居然还想抵制?我估计,现在士颂是按他规定的制度在收拾你们,等到后面,只怕他的手段,会越狠毒越肮脏。”

听完庞德公的话,黄承彦端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第二天,在庞德公的引荐下,黄承彦终于又见到了士颂。

刚一见面,黄承彦便跪在了地上,给士颂磕头认罪。说自己愿意再额外出资三十万钱,祭奠北征阵亡将士,同时捐出黄家名下一半的田产,给士颂屯田。

另外,黄家坚决拥护户籍新法,遣散自家仆从,重新花钱雇佣国民为家里的佣人。

“黄公,这又是何必,我早就说过,荆南新法,大家自行决定是否遵循,黄公请起。”士颂最终是露出笑脸,让黄承彦起来,但他的身子却纹丝未动。

“老朽已经知错,还请士荆州谅解,日后襄阳黄家上下,定然拥护士荆州新法,还请士荆州宽恕一二。”

“黄公何错之有啊?”士颂想起了钱振,这个自己在清远便跟随自己的武将,其能力虽然一般,但在自己手下,那绝对值得信任的将军。

而这人,就死在了黄承彦偷偷泄密,甚至很可能就是他黄承彦亲手组装的重弩之下。

“士公子,黄家,黄家自老朽之后,嫡脉已无男丁。小女出家之后,襄阳再无黄家,士公子就收下在下的慰问捐献吧。”

罢了,毕竟是诸葛亮未来的老丈人,士颂心里虽有有恨,但还是扶起了黄承彦。

他说道:“黄先生父女,对墨家之术,似乎颇有研究,不如就在我军的机械后勤所内一起研究吧。”

“喏,多谢主公。”黄承彦终于是安心了,士颂饶了他,而且还逼他为自己办事,罢了,士颂这样胡来,在荆州只怕是待不了多久的。

而荆州七家最后一家,杨家,则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人离开荆州,迁入汉中。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接受士颂的新法。

最后杨家家主,把荆州的产业大部分都变卖给了蒯越,举族迁入汉中郡。

只有杨望杨虑父子二人,带着一小部分族人去了襄阳,归附士颂,表示拥护士颂户籍新法,在士颂手下成为了荆州牧的属官。

黄、杨两大世家尚且如此,南阳郡其他小世家,还能如何。

要么归顺士颂,拥护新法。

要么,举族离开了荆州,而他们大多,都是选择了汉中,毕竟,中原更乱。

而士颂的户籍法,在这些世家缴械之后,执行的更加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