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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确认小屁孩没听错后,杨庆有顺着小屁孩指引的方向朝和平里走。

但是,七绕八绕之后,杨庆有越走越迷糊。

他面前不是狭窄的胡同,低矮的四合院,而是一栋栋的筒子楼,用红砖围墙围着,看起来极具现代感,有种误入八十年代的感觉。

这不扯淡嘛!

这年头一般人能住起筒子楼?

杨庆有头皮一阵发麻,他盼着是自己找错方向,可千万别是这儿。

恰巧小区门口,暂且称作小区吧!

有几个大爷坐在小区门前的空地上下象棋,杨庆有走过去,敬烟问道:

“大爷,麻烦问您一下,和平里在哪?”

旁边看热闹的大爷接过烟,警惕的问道:

“小伙子,你去和平里干什么?”

大爷专业,跟朝阳群众似的。

杨庆有掏出工作证递给大爷,解释道:

“家里人信上说,我们家在京城还有亲戚,说是住在和平里,这不今儿有空,我过来找找。”

此话一出,下象棋的俩大爷纷纷停手,齐齐看向杨庆有。

俩人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

最开始接话茬那大爷,估计有老花眼,拿证件的手都快怼杨庆有脸上了。

看一眼证件,瞅一眼真人,来来回回好几次后,才张嘴说道:

“嗯,证件没错。”

听闻此言,下象棋的俩大爷立马变脸,其中一位笑呵呵的问道:

“小伙子你家亲戚叫什么啊?这附近我们熟得很,你说出名儿,我们兴许知道。”

这话说的,好像这儿就是和平里似的。

艹,这儿就是和平里?

杨庆有赶忙递上烟,弱弱问道:

“大爷,这儿就是和平里吗?”

大爷接过烟,喜滋滋的点上,深吸一口后,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圈,解释道:

“瞧见远处的筒子楼没?这儿一直到那儿,全是和平里。”

“咱这片儿是北和平里,过了马路,南边更大,从北到南,分六个区。”

“指着你自个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所以我才问你们家亲戚叫什么名儿,兴许就在北和平里呢!”

杨庆有听完懵了,尼玛小屁孩忒不靠谱。

这么大,自己还不知道林老大叫什么名字,这怎么找?

总不能去回去把小屁孩拎来,在小区门口守着认人吧!

不过,还好杨庆有机智,不知道名字,他可以瞎编啊!

“那个.....我们家亲戚叫林大强,您听过没?”

“林大强?”

大爷嘀咕了两句,可能没听说过,转头看向另外俩大爷,问道:

“老李,老刘,咱这儿有叫林大强的吗?”

“没听说过。”

“不知道。”

见另外俩大爷齐齐摇头,这位大爷回道:

“看样不在我们这儿,小伙子,你去南区转转吧!”

杨庆有继续递烟,苦笑道:

“我待会再去那边转,大爷,咱们这儿姓林的多不?老家信上说,他有可能改名了,解放前他在老家得罪了当官的,是逃出来的。”

“这么说也有可能。”

一边的刘姓大爷回道:

“我们这儿倒是有几家姓林的,老王,你们楼上不就有一家嘛!”

“对,是有一家,可他才二十来岁,解放前还是小屁孩呐!”

王姓大爷倒是没说错,小屁孩甭说得罪当官的,让他跑,他能跑多远?

此时,一直闲着的李姓大爷猛地一拍大腿,乐道:

“我想起来了,我隔壁那栋,有一家姓林,工程处的,大高个,四十来岁,兴许是他。”

“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跟闷葫芦似的,他儿子倒挺活泛,七八岁的年纪,天天惹是生非,忒讨人厌。”

“对,就是他,跟我儿子一个部门,我儿媳妇还给他介绍过对象,那寡妇带着一个女儿,正好两家凑个好字,也不知因为啥,最后没成。”

“嗐!他一闷葫芦,能成才怪。”

“对,要我说幸亏没成,要是成了,你儿媳妇那是害人家,你想想他那儿子,这后妈可不好当。”

“哎吆歪,这么一说也是,到时候女方怪罪起来,我们家里外不是人。”

“大爷,劳烦您给我指个道,我去楼下等会儿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认认人,看看对不对。”

眼瞅着仨老头儿越说越离谱,杨庆有赶忙打断他们的唠家常。

他敢确定,就是这家伙。

能被小屁孩打的,只能是小屁孩。

七八岁,年纪正好对上。

李姓大爷指向远处,介绍道:

“就是那栋,瞧见没,第二排,从东往西数,第三栋就是,他家不是四层,就是五层,具体我忘了。”

“谢谢您,我这去瞅瞅,您老忙着。”

杨庆有再次给仨大爷分完烟,推着自行车直奔那栋楼。

他琢磨好了,先认认地儿,回头晚上再摸过来,给丫来记狠的。

仨老头所说的工程处,是指煤炭工业部工程处,专门负责在全国各地勘探有煤炭能源的地儿。

按理说,工程处应该在全国各地到处流浪。

可这姓林的,却在京城分了房,天天按时上下班,照这样看,估摸着他可能是个文职。

文职好哇!

文职体弱,扛不住铁拳。

杨庆有进了小区后,又在楼下碰见一大妈。

几句闲聊之后,才确定这孙子住五楼东户,家里就一七岁儿子,这会儿在学校上课。

就你了,孙子,洗干净在家等着,爷夜里再来拜访你。

杨庆有冲着五楼狠狠的竖了个中指后,骑上自行车,从另一侧大门离开。

今儿正月十五,他还得去苏颖家吃元宵呐!

出了十五就得跟春节说拜拜了。

因此,群众们也陷入最后的疯狂,不论位置对不对,大街上全是摆摊的。

都想在投机倒把合法化的最后一天捞一笔。

吃的卖不起,家里更没多余的粮食,大伙只能卖非食用品。

旧家具、旧书、旧衣服,纸糊的灯笼、彩色的蜡烛,只要是家里用不到的,全搬胡同口摆上,万一有人眼瞎,瞧上了呢!

当然了,庙会上更热闹,说人挤人也不为过。

各种表演杂耍的、猜灯谜的、舞龙舞狮的,节目丰富多彩,再不来看,又得等一年。

至于各种小吃,那就算了。

群众们都不富裕,该尝鲜的早就尝过了,小孩们的零花钱更留不住,大家口袋都空空如也,还吃个屁。

因此,绵延好几条街的庙会,就数吃饭那条街生意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