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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陵,汉武帝刘彻的陵寝。

从公元前139年开始修建,也就是刘彻继位的第二年就已经开始为自己修建陵寝。

这在历代皇帝之中并不稀奇,因为皇帝继位后都会尽快为自己修建陵寝。

但是刘彻的陵寝修建时间格外长,一共修建了53年,从登基第二年一直修到去世,耗费人力、财力无数。

根据《晋书》记载:“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

所谓的山陵就是指刘彻的陵寝,据说里面堆满了奇珍异宝作为陪葬,多到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处空闲地方,所谓“不复容物”。

不单是刘彻如此,两汉时期,整个国家的厚葬之风都非常盛行,上至天子,下至臣子豪富,都恨不得把整个天下都带走。

汉文帝那样节俭的皇帝是个例外。

存放了这么多宝贝,难怪一次又一次的被盗。

在昭宣之治时期,大汉还强盛的这段时间,茂陵就已经被盗过,到了汉末三国时期更是催生出摸金校尉这个行当。

那些想死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反而被这些财宝弄得不得安宁。

一想到那么多的财宝,别说曹操了,谁军费困难了不会想着去拿点,活人都不够用呢,还能让地下埋那么多。

盐铁官营再能挣钱,也抵不过你们往地底下埋啊。

对陆鸣来说,以往看过的记载只是一些干瘪的文字,知道许艺的经历后,他才切实感受到茂陵给百姓带来的负担。

那个村子的人有许艺帮忙付钱免除徭役,其他的村子呢,那些拿不出钱又身体不好的人,他们怎么样了,茂陵中有没有他们的血泪。

想到这,陆鸣一阵头痛,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整个社会都是这样,刘彻又不是汉文帝,没那么仁慈。

要不给他讲讲摸金校尉的故事吧,曹丕在《终制》中曾说:“丧乱以来,汉世诸陵无不发掘,至乃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

正是因为见识过这种景象,曹操和曹丕才会力主薄葬且不封不树,生怕别人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陵寝上。

除此外,陆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者…把《三国演义》换层皮写出来?

一想到要写那么多字,陆鸣感觉自己的手腕在隐隐作痛。

霍去病拍了拍陆鸣的肩膀,“你在那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对陛下的陵寝感兴趣了,你不是说我和舅舅以后都葬在那边么,你也想啊。”

“不,我不想,咱们俩这岁数,怎么也要葬到刘据陛下的陵寝附近啊。”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相视而笑。

“陛下昨天对我说桑弘羊回来了,明天就要宣布盐铁官营的事情,朝堂上又要喧闹起来了。”

霍去病打个哈欠,无所谓道:“随便他们怎么闹,真要是把陛下惹急了,说不定阅兵的时候就可以展示火炮的威力了。”

这些天以来,火炮的制作技术进步很快,距离实战应用已经不远,霍去病真想找一个作死的家伙来一炮。

……

翌日,早朝。

陆鸣正充当一个围观的吃瓜群众,脸黑如碳的桑弘羊正在慷慨激昂:

“匈奴犯我边地,杀掠百姓,陛下不忍天下受此之苦,兴兵以伐之,如今军中用度不足,臣建议将盐铁之业收归朝廷,以充实朝廷府库。”

话音落下,群臣一片哗然。

自汉初以来,采用黄老之策与民休息,民间可以自行炼铁煮盐,催生了许多富豪出来,比如齐国的煮盐大户东郭咸阳,南阳的冶铁大户孔仅,才女卓文君出身的蜀中卓氏。

现在突然要对这个关系重大的领域进行如此如大的改变,不亚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打得百官措手不及。

经过最初的震惊后,群臣纷纷将目光投向公孙弘,你可是丞相,这次还是不发声音的话,对得起这个身份么?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公孙弘心中很无奈,他都这个年纪了,怎么就不能安稳两年,偏偏赶上这么个事情。

桑弘羊许久未曾出现,刚回来就搞出这种事情,要是看不出来这是陛下的意思,他公孙弘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但眼下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公孙弘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做好了提前辞官的准备。

“陛下,臣听闻,礼义者国之基也,而权利者,政之残也,治天下当以德为先,不可争于公利。

“将盐铁之业收归朝廷,效法当年管仲设九府,熬山海之举,其价格必然上涨,百姓难以承受,必将困顿,非良策也。”

盐铁官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管仲就已经干过了,齐国因此迅速富强,利弊也都很清楚,所以公孙弘直接举了这个例子。

刘彻不置可否,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声音,没什么可意外的。

“桑侍中,丞相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何感想?”

桑弘羊暗道,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人就是会空谈仁义道德,要是以前的话他还真没办法全数反驳,只能以势压人,但是看过陆鸣的票盐法之后,他有信心打得这些人丢盔卸甲。

他高声道:“陛下,臣有三个问题,如果丞相能够解决,臣就不再提盐铁之事。”

公孙弘抬头看去,他知道,桑弘羊的杀招来了。

“诸位的俸禄,军中的费用都需要国家提供,钱从何处来,农税么,还是算赋和口赋,商税本就难以收取,请问诸君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去年山东大旱,朝廷赈灾花费大量钱粮,迁徙流民数十万,再早些黄河决口,治理水务花费以亿计,若明年再发生各类天灾,钱从何来?”

“如今地方诸侯国均可铸币、制盐、炼铁,富商大贾借此家财万贯,去年救灾之时,朝廷府库空虚,还需向他们借贷,一旦这些人联手反叛,朝廷又该如何。”

桑弘羊巡视全场,冷冷道:“无论谁能在现有条件下解决这三个问题,我都不再谈及盐铁之事。”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