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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张宇的工作也算不错,在工厂里担任食堂的大厨,劳逸结合,收入也颇为丰厚,还有额外福利。不过,这个名声就有点不太如意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烧菜的好手。

“是的,社长已向上级特别申请过,周秉昆同志已经被接纳进入咱们这个团队。”邵敬文递给张宇一份入职证明。

张宇接过那份材料,并没显得太过意外和欣喜。

策划布局多年,如今才有这样的成绩,张宇并未因此感到欢喜,反而对自己的表现感到不满。

“主编大人,周秉昆是有正式编制的吗?”李素华询问道。

“自然是有编制,这当然是有编制的。”邵敬文笑道。

其实,《金土地》杂志对张宇极其看好,甚至可以说是器重他的才华。近来的三年,《金土地》杂志在江辽出版社独占鳌头,销售量稳步上升,究其原因,全是拜张宇笔下的生动故事。

混乱以来,很多文学人才因时局动荡失去了工作,《金土地》杂志的质量一落千丈。随后发表的内容受到了种种限制,许多选题都被束之高阁,《金土地》一度面临休刊危机。

身为主编,邵敬文看得揪心,直到收到张宇的文章。这些作品赞美战场 的壮举,完全契合时事,特别是张宇那精细的笔触与流畅的故事,让人读来仿佛置身于故事之中,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位初中学业未曾完成的年轻人所作。

邵敬文起初收到张宇的稿件,还以为是他几十年身处烽火连天、退伍的老兵笔下的文章,耐心交流后,发现不管言谈还是举止,张宇条分缕析,明显是一位潜力无限的人物。

于是,在接下来三年间,张宇顺利地在他的文章在《金土地》上发表,从未被主编邵敬文改动太多文字。

长久的相处下来,邵敬文深为张宇的才情折服,于是主动提议他进入《金土地》担任编辑。

对于自己的入职,张宇明白除了一手好文,还多亏邵敬文的积极促成:“秉昆,你要珍惜这次进社的机会,《江辽出版社》每年都会有一位推荐入学大学的名额。”

李素华疑惑问道:“不是已经停了吗?”

邵敬文连忙解释:“并非完全不可,而是在特定渠道下推荐。所有的大学生名额都由公司及 机关分配,像我们出版社每年可以向江辽大学推荐一人,竞争非常激烈。”

听此,李素华一脸的激动,满脸潮红,急切道:“儿子,你有上大学的机会了!”

握紧母亲的手,张宇安慰道:“妈妈,这事儿还没影,注意血压。”

李素华深吸口气,默诵着佛号,慢慢平静情绪,脸颊上的不正常红色逐渐褪去。

看着自家独苗,她开心到感觉今晚都要笑醒了,“儿子,你有这个机会真好。”

“妈妈,这么少的机会,《金土地》杂志上有许多人呢,不要抱太大期望。”张宇继续安慰她。

李素华笑道:“至少有希望能啊!我本来还以为哥哥、姐姐更有可能,没想过是你占得先机。”

对此,张宇无可奈何。这件事实在难以捉摸,搞不懂老人怎么乐成这样。

临走前,邵敬文在周家人门前稍作停留,聊了几句关于文学的话题,然后在八点左右告辞,离开了光字片。

回到家的张宇并没有闲下,直接带些礼品来到了隔壁的张老头家中。那房子紧邻周家,仅隔一道羊肠小径,屋子虽无花园庭院,却是两间黄土房,朴素得很。

敲响院门,没过多久便开门迎接。“秉昆来看望爷爷啦,快进来说话。”见到张宇,老头的热情如同阳光普照。

张头家简陋至极,可以说家徒四壁,连过去的郑家都不如。

张宇随便拿起一个小凳子坐下,询问道:“小路的病情好点了没?”

老张叔露出些许苦涩的表情,但还是倒了一杯热水给张宇。

“小路还在医院里,他妈陪着呢。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提到孙子,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

小路是老张叔的外孙,才九岁的他因不久前患了脑膜炎,尽管送医很及时,但也耗尽了家中的所有积蓄进行治疗。

“你那笔钱够不够用?不够我可以再多给一些。”张宇表达了他的关心。

“够了,够了,医院那边已经报销一部分了。等年后,我和你一起去街道办事处把房产过户给你作为回报。”老张叔一脸感激地回应。

“房子的事情不急,如果经济困难你可以晚些时间还款。”

为给孙子治病,老张叔不得不四处借款。然而,住在这个地区的人,又有几个闲钱呢?

最终,老张叔还是向张宇寻求帮助,没多说就掏出二百块钱用于孙子的医疗费用。随后老张叔便给了他一张欠条。

不久之后,小路的病情又有了反复,老张叔再次找上了张宇求助。张宇毫不犹豫,把自己三年辛苦累积下来的稿费总额500元全都交给了老张叔,让老丈人生涯暂时渡过难关。

小路恢复健康后,面对这累积500元的欠债,老张叔感到束手无策,决定以房抵债给张宇。

怎料张宇坚决不受,“房子你不用着急还,慢慢来就可以了。”

但这低估了老张叔的坚韧。他表示无论如何也要将房子转让给张宇。

“没有了房子,你们以后的生活打算怎么过?”张宇关心道。

老张叔叹了口气:“在农村老家我有一间旧房,虽然破旧但也足以居住。”

当今社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城里人是不会选择回归农村生活的。年事已高的老张叔无正当工作,平日里只能依靠打零工度日。

原本身处不幸家庭,他有一个意外早逝的儿子,留下了孤独的母亲和妻子与两个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妻子没有改嫁,但由于工作无着落,一家人的生计几乎全部依靠老张叔来维持。

孙子这场大病使得家道中落,老张叔最终难以维系,不得不卖屋偿还债务,返回老家勉强度日。而在这困境中,妻子也终于崩溃,在年前找了新伴侣准备离开,好在这男人愿意接纳他们娘孙俩,唯一的条件是孩子们健康。

“拿着这些钱,一共两百块,带回去老家吧。”张宇取出了一叠人民币递给老张叔。

“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帮助了。”老张叔迅速摇头拒绝。

“这笔钱就算是之前的尾款。”说着,张宇硬塞了钱给老张叔。

“我土房的价钱我心中有数,前次不敢领受五百元钱,更何况这些。\"老张叔坦陈心中真实感受。

面对张宇的好意,张宇将钞票塞进老张叔的口袋里,温和地说:“孩子刚刚病愈,拿这些买点肉给他补补身子。”

这份深情感动的老张叔热泪盈眶,张宇简单安慰几句后便离去了。

门外,满目凄苦地目送离去的身影,老张叔低声说道:“明昆,感谢你。”

对张宇来说,那两百块钱微不足道,他的空间里黄金成千,任何一件都价值远超过两百块。而对于老张叔而言,那是能够维持生活下去的生命线。

早先他还计划等媳妇带孙子另寻归宿后,以房屋抵偿张宇的帮助,自此后结束自己的人生。然而如今两百元重新燃起他的求生意志。

当张宇返回家中时,李素华对他晚归感到奇怪。

“我刚刚去拜访了隔壁的老张头,顺带送了一些钱过去。”

听此,李素华心知肚明地点点头:“的确,老张头的人生真坎坷,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即将否极泰来时,又遇到了儿子的意外,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人难过啊。”

面对这样的苦情故事,张宇静静地坐在炕沿上,取一本书开始静静阅读。

在中国的农村中,像光字片这样条件艰苦的地区并不少,而老张头就是那里的典型人物,这个地方向来都是吉春县最穷困的地方。

对于帮助老张头,张宇有两个理由:一是他们邻居的关系长久,几十年的交往让他心甘情愿出手;二是出于本能的善意,他的行动显得轻松自在。那七百块钱,可是张宇近三年来的所有存款,他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去做的事,只想借此安心。

到了第二天清晨,李素华早早唤醒了儿子,吵闹地要去火车站接周志刚。“孩子,你爸下午才有火车,去早了也白等。”然而,李素华担忧地说:“要是火车提前来了呢?再找自行车岂不是多浪费时间。”

对此,张宇无可奈何,他昨晚就跟国庆说过此事,现在就等待对方来送车。“对了,那郑娟呢?”李素华接着问到。

张宇回复说:“她大约十点才会过来,我们现在并不急。”说着,他迅速穿上衣物,一边回答李素华。

正当交谈之间,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是郑娟站在那里。“你怎么来的那么早?”看到她,张宇惊讶地询问。

“我整夜都失眠,索性早点过来。”郑娟神情不安地说。张宇无言以对,赶紧抓紧时间洗漱完毕后便骑上国庆的自行车去了他的住所。

郑娟骑着自行车,而张宇则带着他的老母亲一同出门,他们提前抵达火车站尚不满上午十时。三人在此足足等待了大约四小时,直至看见周志刚的列车入站,张宇才笃定剧情改变:周志刚没有如原着般去贵州探访周蓉。

当看到丈夫,李素华已经泪水盈眶,迫不及待呼喊出声。“老公……”在周志刚拖着重行囊,辨认她声音之际,眼眶也泛出了泪水。

这对老夫妻三年不见,终于拥抱在了一起。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张宇和郑娟都没有打扰他们。随后,李素华关心起周志刚的身体变化:“你看你,黑了瘦了。”而周志刚则称赞郑娟变健康了。

张宇适时插嘴转移话题,打趣道:“老爸要是看妈瘦了,会不会再揍我?”周志刚笑着反击,轻拍了张宇的肩。他的目光接着落在郑娟身上,满意于秉昆信中的描述。

对这个未来的儿媳,他笑着打招呼:“小姑娘你好!”郑娟也礼貌回应,只是语气略显拘束。见周志刚如此随和幽默,郑娟顿时安心不少。

“我的首要任务,是促成你们跟秉昆的婚礼。”周志刚说着再次轻击了张宇一掌。但张宇解释,一切由父亲这个一家之长拍板。“爸没回家,我又哪里有结婚的心思。”他笑答道,试图安抚生气的周志刚。

最终,周志刚提议大家赶快回家,而将行李一股脑儿交给张宇后,直接带着妻子离开。张宇吐槽着父亲的不打招呼就扔东西的粗枝大叶。一路上,周志刚与李素华骑着自行车,而张宇载着郑娟和行李回到温馨的家中。

进了门,周志刚感慨:“家的舒适无人能敌啊。”李素华递毛巾给他拂掉一身灰尘:“累了,去炉子前歇会吧。”周志刚坐下来拉着妻子的手,表示要倾诉长久的思念之情。

在这样的氛围下,一家三口开始了家庭的交流和互动,而剧情在新的章节里继续展开,带来更多的温馨与期待。

周志刚说:“初五回家的票已经定了。”

李素花在心里算了算,有些失望地感慨:“才住七天!”

周志刚叹息着说:“任务重大,在山城那边,连过年都只批准了我十天假期。”

李素华说道:“明儿个秉义和他女朋友回来,还不知会呆几天呢。”

闻言,周志刚又叹了一口气:“这次过年,秉义决定留在兵团了。他几天前写信跟我说他已经和郝冬梅结了婚,无法回家了。”

“哎!”李素花惊讶起来:“这事儿怎么都不跟我说呢!”

周志刚道:“这不是我回来陪你过年嘛。正好,秉义的婚事也算告一段落,现在应该就是秉昆你的了。”

李素华说道:“那秉义真是太不应该,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早告诉咱们,跟蓉儿那时似的。”周志刚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千万别在我面前提到周蓉,我没这种厚颜 的女儿。”他语气严肃。

突然的发火让大家措手不及,特别是郑娟,不由失声喊出。

“娟儿,你不用害怕拍照,我只是声音稍微大了些。”周志刚发现自己失控,连忙安抚她。“阿娟,没事的,你不要怕。”

张宇拉住郑娟的手,温柔地说:“爸爸,好端端的你怎么发这么大火?看看把嫂子吓成什么样了。”语气中对周志刚颇带埋怨。

“秉昆,说话客气点儿,不要这么和长辈说话。”郑娟轻声提醒了张宇。

原本消散一半的火气被张宇的话再次勾起,周志刚厉声道:“混小子,有了女朋友就没父母地位了。”

面对质问,张宇理直气壮地说:“这哪里不对?你说那个背叛家庭的周蓉干什么呢?”

周志刚怒气值更高涨。

此时,李素华站出来:“秉昆,不管怎样那毕竟还是你姐姐。爸爸有权责怪她,但你不一样。”

张宇毫不示弱地说:“我真的说错什么了吗?她悄无声息离开去找冯化成,根本不顾及父母的感受。养这么大,她却一点良心也没有。”

这番话让周志刚更加愤怒,一拍手里的炕桌:“就算周蓉想给别人做妾,我姓周的也不允许自己丢了脸。”

张宇这才明白了周志刚为何这年头不再寻找周蓉。以前电视剧中的周志刚不知冯化成立了二婚,尽管对女儿离家出走心存不满,但他总会随着时间渐渐接受。

但如今不同,儿子告知了他的女儿和冯化成的真实关系。这件事不再是简单的离家出走,是周蓉作为插足者,破坏别人幸福的行为。在得知冯化成还没离婚后,周蓉几乎算得上“第三者”的标签,对周志刚的伤害更甚。他怎能忍受这样侮辱自己家族的脸面?

李素花看出周志刚的怒意后试图化解,“爸爸你也别气坏了。或许蓉儿一时糊涂被人 ,我们应该理解她,给些机会。”她的言语充满忧虑和安抚。

但张宇的话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算以前可以说她一时迷失,但现在蔡晓光告诉她冯化成已婚,她还是执意奔往贵州找人,就不能说是被骗了。那是自毁声誉的问题。”

听到这里,周志刚的脸上越发阴郁:“张宇,你也适可而止吧。”

“妈,你也别管。我周家做事从来光明磊落,哪会容许有这样的孩子存在?”他深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几分沉着,“眼看要过年了,别讲这种伤和气的话,大家商量下如何过个好年吧。”

见周志刚不再提及周蓉的话题,李素华便没有再继续讨论。张宇接着提出建议:

“我觉得这样吧,大哥不回来,我们过年挺空的,干脆请郑家一家一起过年吧。”语气里流露出对团圆的期待。

闻言,周志刚笑道:“也好,正合适趁此机会把两家聚在一块。而且正好趁机和他们商量你俩的婚礼事宜。”

郑娟微微低下了羞涩的脸庞,张宇兴奋地道:“那我这就带郑娟回去准备。”

周志刚点头赞同:“行,那你先去安排吧。”

张宇牵着郑娟的手,一同出门,他们先到了肖国庆家归还自行车,然后骑车载着郑娟回到了太平胡同。在途中,途径大众浴室,张宇忽然看到人群聚集在门口。

\"有人摔倒了!\"

两个浴室工作人员正扶着一位老者出来。出于本能,张宇停下了车。他一边说:\"前面那是春燕工作的浴室,我们原本琢磨过要带父母洗个澡,但今天大年三十嘛,估计泡澡是不可能的了。\"

郑娟附和:“说得对!爸刚坐长途火车,一身灰尘,应该好好洗个澡。”

张宇接着问:“我妈和光明要洗不?我去跟春燕要几张券。”

郑娟应道:“行,彻底清洗一下,在新的一年能有个舒爽的开始。”

俩人把自行车靠在一旁,靠近浴室大门,也目睹了刚才摔倒的那一幕。受伤的老者躺在三轮车上,疼得说不出话。张宇心中猜测:会不会是马守常?

浴池的人想将老人送医,可又顾虑连连,不想牵扯进是非里。“秉昆啊,这位老人家看上去真的很可怜,要不你帮忙送去吧?”性格仁慈的郑娟看着老人受苦的模样,内心有些忍不下心来。

“好吧,我会把他送去医院。”张宇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澡堂的人闻言,都非常感激他的勇敢。

原计划先到最近的市立医院,然而身后传来老人微弱的呼唤:“去一三一医院……”

张宇确信,老人正是马守常。他与马守常夫妻俩虽然无需求助,但能助人一臂之力还是值得的。他吃力地将老人护送到医院入口,拜托里面的专业人员处理后,没多说就骑着车往澡堂回去,连身后的护士都未能阻止。

回到家后郑家,张宇留下了三张澡票并告知郑母年三十要一起团聚的事。郑母非常欣慰,这标志着张宇的父亲接受了郑家,不再将她们当作外人。

短暂小憩后,张宇返回周家,并盛情邀请周志刚和李素华一起去洗澡。三人一行到达浴室,等候中的乔春燕正期待李素华带领她去女性澡堂。

张宇没跟进男澡堂,反而让周志刚先行入内。考虑到郑光明视力不佳,独自洗澡存在危险,他记得马守常曾经的例子。

很快郑娟带来了母亲和弟弟。张宇主动拉起郑光明的手,一同进入男澡堂。周志刚看到张宇牵着一个视觉受限的孩子入内,露出些许不解。

“秉昆,这孩子是哪一家的?”

张宇蓦然间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未告知周志刚,郑光明其实是个盲人。“对不起叔叔,我叫郑光明,”郑光明并不知道眼前的是一位父亲,实诚地回应。

周志刚初始还有疑惑,觉察到郑光明的名字似曾相识,与郑娟姓氏相同,立刻想到了。“你是郑娟的弟弟吗?”

郑光明点头回应:“没错,我是郑娟的弟弟。”

周志刚凝视着郑光明再摸了摸他的额头,试图判断。“小兄弟,我看不清楚你的眼睛,”他说的是实情。

郑光明虽失明,其它感知能力超乎常人,轻易捕捉到了周志刚的手部动作。周志刚尴尬地抽回手,脸带愠色瞪着张宇,仿佛是在责备对方没提及事实。

郑光明在场时,张宇不方便解释,只好找个洗澡的借口让郑光明先离开以避开周志刚。

洗完澡后,周志刚阴沉着脸,没有开口说话。在李素华面前沉默地回家去,也没有提及要等着郑光明的母亲一起见面。

随后,张宇将郑光明交给郑娟后立刻奔回家中。回家看到的场景让人心寒:周志刚坐在土炕上吸着烟,李素华沉默坐在一旁。

走进门,周志刚瞥了他一眼,眼中射出的目光令张宇不寒而栗。下一刻,预料中的爆发果然发生,周志刚跳起,朝他踢了一脚。然而张宇反应敏捷地闪避过。

“你还想躲。”没踹到张宇,周志刚更觉憋屈愤怒。

“爸,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别动粗!”张宇恳求道。

周志刚恼怒地丢掉烟蒂,咆哮:“我恨你这个浑小子。”他责问道:“你怎么能瞒我这种事。”

张宇不赞同道:“我没骗你啊。”对于被误解感到不甘。

“你还跟我否认?你知道郑娟的弟弟是个盲人,这么大件事居然都敢背着我说谎!”周志刚愈发愤怒地喊道。

“爸,咱们理智沟通吧。我一直都没告诉你,郑娟的弟弟正常与否。”张宇理直气壮反驳。

周志刚听了反而更加生气,他愤然脱下鞋欲挥舞打向张宇。此时,李素华连忙上前拦住。

“他爸,孩子长大了,不能再这么粗暴。”李素华拥住周志刚,恳求地说。

周志刚放下鞋子,斥责李素华:“你竟然同意了这个,明知道郑娟有个失明弟弟。”

“我见过光明那孩子,他在特殊学校读书,我都是拜托人帮进去的。”李素华安抚地说,“光明虽看不见,但非常聪明和懂事,虽然对生活有些影响,毕业后应该能找到工作。我真的很喜欢他。”

李素华了解这家人的品性,尤其是郑母的佛法熏陶,使得她的善良更深厚。原本,她担心儿子娶郑娟,不是因嫌弃对方,而是为年轻就可能承受照顾失明弟媳的责任感到不安。

然而,接触郑光明后,她的看法有了改变,他的单纯善良和贴心深深打动她,她逐渐忘却了他的不足。

“爸,光明真是个优秀的孩子,相处下来你会发现的。”李素华努力说服周志刚。

周志刚阴沉着脸反驳:“我没嫌弃他,只是因为昆秉 了我。”他又指责道。

接着李素华白了张宇一眼,不满:“就是你不好,这种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点跟你爸说呢。”

知道自己做错了,张宇默不出声。

本来他担忧周志刚会对郑娟失望,才会隐藏郑光明的事。但现在他意识到那时可能是自己觉得有负担,所以没提及。

随着时间流逝,他对郑光明的认识不断深入,发现了他许多优点和坚毅的性格,于是不再刻意回避他的缺陷,也就忘了要通知周志刚。

“妈,我知道错了。”张宇垂首对李素华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看到周志刚对自己的无视,内心的怒火又被点燃。“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势利?因为郑娟弟弟是残疾人,所以绝不同意你的婚事吗?”周志刚咆哮道。

面对指责,张宇无声的默认,显得无奈。

最终,周志刚愤怒到拿起桌上的烟灰盒向张宇扔去,这一回,他没有躲避。李素华试图再次劝阻,责备道:“他爸,孩子有自己的尊严,不能随便动手。”

周志刚气哼哼地说:“我是他父亲,打他有什么不对。”

李素华面沉似水地说道:“儿子已成人,未来还得去出版社工作,你若再这么责打他,成何体统。”

周志刚满脸震惊,“什么出版社啊,秉昆不还在厂里的食堂吗?”

李素华从边上的小抽屉里抽出一封信函递给了周志刚。“儿子有能耐了,出版社请他做特约专栏作者,还是一份编制稳定的职位呢。”

周志刚匆匆浏览了一遍信函,随即惊喜的目光转向张宇:“秉昆,这样的大事怎么都没说啊?”

张宇答道:“我是昨天刚接到通知的,本想等您回来再说,可是看到您这么开心,我就忘记了。”

作为非常要脸面的人,周志刚一心期望孩子们都能出人头地。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出身贫农又缺少教养,周志刚非常注重对子女的培养教育,原以为出息的可能是长子周秉义或是女儿周蓉。

万没想到的是,那调皮淘气、成绩排末尾的小儿子,竟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能在这样的单位上班的可都是有学问的人,这个孩子真的可以胜任吗?”他很快产生了疑问。

李素华边说,从橱柜里取出一沓杂志,这些是从邵敬文那儿拿来的。“你瞧,这些都是承坤寄出去的文章和杂志。”

随手取来一本,李素华迅速翻到一篇,交给周志刚看。“你看看这篇,就是周承坤创作的内容。”

周志刚凝视着书页,他文化有限,不具备文学审美的能力,但读着张宇的作品,他仿佛感同身受,沉浸在其间。特别是文章中那些深情细腻之处,竟然让他眼眶泛红。

“是你写的吗?”周志刚放下杂志,低声叹道,尽力掩盖他刚才的情绪波动。

张宇答道:“没错,这是我写的。”

周志刚不解:“我记得看过你以前写的作业,跟你这些写的一点都不像!”

当然不一样,人总会成长变化,所创作的文章也相应地有所不同。张宇在《都挺好》的世界里毕竟也是斯坦福的教授,虽主修计算机科学,但在文学造诣上也同样不容小觑,论文书写便是证明。

更何况他看过许多文章,包括来自多个世界,随便抄袭一篇,都能堪称典范。要是能有机会,他真想将金老先生的武侠小说还原出来。

“爸,您应该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我们都分开三年了。”张宇试图缓解气氛。

被张宇逗乐的周志刚摇头,“别装酷了,即便你本领再大,也始终是我的儿子。”

“那是当然,有人求我当他们的爸爸,我还正巴不得呢!”张宇回以微笑。

顿时,家中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爸,您不会介意我和郑娟的事吧?”张宇小心翼翼地试探。

故意摆出严肃神情的周志刚反问:“我不点头,你就不能结了?”

“那绝对不可以。”张宇回应道,“我和郑娟相恋已有三年,她已经给了我足够的信赖与时间,我不能背叛她。”

周志刚轻蔑地哼了声,“那就不能辜负我这个老骨头了吗?”

“父亲永远不会改变,但是另一半可就难以保证了。”张宇说。

“看样子你的识见确实有所增长,还能体会到这番道理。”周志刚语气冰冷,“是你认定要依靠老子一辈子?”

张宇接着道:“我很清楚父母都会理解我,他们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郑娟家庭的情况对我们产生偏见。”

周志刚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要考虑清楚,郑娟的弟弟是盲人,你要一辈子照顾她!”他知道周志刚的愤怒一部分缘于自己隐藏的事情,另一部分则是心疼孩子。

每个父母对儿子都疼爱备至,这在周志刚身上也不例外。他关心的方式可能显得粗犷,并且不善于表达情感。

张宇缓缓走近周志刚,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说:

\"爸爸,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准备,无论将来郑光明如何需要我陪伴,我都要与郑娟共度一生。\"

见张宇示弱,周志刚的心也跟着缓和,毕竟他是外表强硬、内心柔弱的那种人。

周志刚轻抚着张宇的后颈,道出忧虑:\"你已有决断,但我要提醒你,照拂一位残疾之人比你预想的要困难许多。\"

张宇反问道:\"如果因为我发现郑光明的不足,就嫌弃他,乃至遗弃郑娟,那么爸爸,你想要一个无情无义的儿子吗?\"

周志刚怔住了,琢磨起儿子如果真的薄情寡性,这真的就是他的幸福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老周家的人自尊无暇,坚如磐石,皆为正直的男子汉。

\"好!\"周志刚将张宇扶起,拍拍他的肩膀,称赞道:\"这才是咱老周家的子孙,勇于承担!\"

看着和解的一幕,李素华欣慰的笑容浮上脸颊。

她轻声问:\"爸爸,你原谅秉昆了吗?\"

周志刚哼笑了句:\"犯错就得受罚,秉昆那件事可不能就此了事。\"

张宇果断回答:\"我确实有错,接受惩罚。\"

周志刚拿起桌子上的杂志吩咐:\"从今往后,你要记得把有你文章的杂志寄给我。”

张宇微笑允诺:\"没问题,只要我的文章刊发,都会第一时间寄给您。\"

看着杂志,周志刚自豪地赞叹:\"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才能,故事讲得相当不错。\"

其实,张宇写文章并不仅仅是为生计,也是期望能博父亲一笑,满足原主周秉昆对父爱的渴望。

作为占用了别人躯壳的新人格,张宇自然也想帮他圆愿,发表文章、进入杂志出版只是初始计划,他知道这些可以触动周志刚内心对于文化人身份以及体制的认可。

\"爸爸,明天郑娟他们一家人过来,您能否和善一些相处呢?\"张宇委婉提出了请求。

\"还要你说?\"周志刚口气不满,显然已经理解了。

一边翻阅着杂志,周志刚仿佛沉溺于其中的故事,胜过现实中的儿子。于是,张宇懂得为他斟满一杯热茶,让他享受这份阅读的乐趣。

\"你快走,站在这里碍眼,别打扰我看书!\"周志刚接过茶后不耐烦地赶人。

旁观的李素华清楚丈夫对儿子的满意度溢于言表,只是嘴硬,还不忘手指紧紧抓着那本杂志?

到了新年三十,郑娟早早就带上妈妈和弟弟到周家拜年,并随身准备了些小礼物。

看着郑娟带来的东西,李素华大方地说:\"姐姐,你们来就是心意了,东西一会儿吃饭时再收着。\"

郑母笑道:“逢年过节,两手空空总是不妥,东西虽不值钱,但寓意好事嘛!”说着将礼盒摆在桌上。

张宇和李素华近来的帮助,使得郑家生活显着提升,过年都有余粮了。心存感激的郑母,总想回报给她们,时常为李素华编织围巾或套头。

郑母和李素华的关系已如同亲姐妹,郑妈年纪略长些,所以李素华称呼她姐:\"素华妹子,今晚年夜饭需不需要帮忙,娟儿能帮你做饭。\"

张宇将两人引入后屋里,而他自己则牵起郑光明,向他介绍周志刚。周志刚见到郑光明,没有流露出不屑,反而热情地带他上了火炕,还将预备的坚果糖果递过去。

尽管郑光明双目失明,但内心却细腻无比,昨天洗澡时他就感觉到了周志刚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于是今天的气氛有些生疏。张宇适时提出:“爸爸,你想不想和光明下一盘象棋啊?”

周志刚惊讶地询问:“光明会下象棋?”

张宇笑道:“当然,我可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周志刚眼中亮了起来,取出了棋盘摆在炕桌面上。因视觉障碍,郑光明下棋的独特方式就是用言语指示对方摆放棋子。

很快,周志刚便适应了他的方式,两人的对局相当精彩而激烈。原来,这些技巧全出自张宇的教导,为了让郑光明在闲暇时有所消遣。

不仅限于象棋,张宇也曾教授过郑光明围棋,郑光明领悟迅速,短短两年便能达到业余水准,与张宇对阵互有胜负。

周志刚的棋艺 ,甚至还无法被称为“业余”,更别提专业棋士了,连张宇都曾形容他为一个真正的“臭棋篓子”,常常败在郑光明的手上。

三局皆输后,面对自己犯的错误,周志刚厚颜 地移动棋子:“不对不对,刚才下错了吧。”

“爸,您这可是悔棋啊!”张宇忍不住出声。

“哎呀,年纪大啦,难免看走眼嘛!”周志刚边说边满脸通红,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郑光明则淡定微笑,对旁边的周志刚安慰道:“哥,算了,让叔叔走一步吧。”

看着棋局中的僵局,周志刚抓耳挠腮,苦于无法理解怎么会陷入如此劣势。一旁围观的张宇不禁暗自发笑,觉得周志刚好斗又好面子,虽然技不如人却总不愿意认输。

实际上,郑光明在大脑中反复复盘了数次棋路,预估每一步,熟知周志刚的所有应对,这样的胜算早已在握。

见势不对的周志刚找了个台阶下:“算啦,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战。”说着就把棋盘掀了开来,一副耍赖的表情。

张宇不禁大笑:“爸,您的‘光字片棋圣’名号难道只是徒有虚名,连小孩儿都赢不了吗?”

这话使周志刚面色尴尬,却对郑光明的棋艺大为改观。原本以为他是儿子一生的负担,而现在,周志刚认识到,郑光明的其他能力并不因眼睛失明而削弱。

“光明啊,你的棋艺怎么学得这么精熟?”收拾好棋子后,周志刚好奇地问。

郑光明客气地回答:“多亏了秉昆哥悉心指导。”

一旁的张宇证实道:“一开始确实是我教的,不过光明后来进步飞速,我都已难以企及。即便眼睛看不见,他的洞察力甚至可能比正常人更强呢。”

周志刚认同地说:“下盲棋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到,需要极高的记忆能力。”

张宇进一步介绍:“光明的记忆力出类拔萃,过耳不忘,佛经这样复杂的篇章,听一遍就能记住,连阿姨们都称赞他是菩萨转世。”

听到这些,周志刚感叹:“真是可惜……”

张宇清楚他为何惋惜,郑光明如此聪明的孩子若非命运的不公,前途不可限量。为此,张宇带郑光明看过眼科医生,被告知天生视觉神经问题难治愈,即使是手术成功希望也极为渺茫。

短暂的沮丧之后,郑光明凭借高超的情商,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走出阴影,变得更加乐观开朗。

此时,看到李素华走进房间,看到周志刚父子俩沉默地坐在炕上,神情沉重,她感到十分纳闷,问:“哎,聊什么呢?饭菜都做好了,吃饭吧!”

周志刚努力振作精神,招呼大家出去享用年夜饭:“走,我们出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