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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着整个w市,迟暮半梦半醒之间经历着一场梦。

那是怎样的一场梦呢?是迟暮躲了许久都不愿面对的一场梦。

梦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迟暮不断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想要强迫自己让自己快些醒来。

但是她的力量是那么薄弱,梦境依然继续着。

像是一场下了陈年的雨,一遍一遍的把她心上的伤口打湿。

梦里是母亲狰狞的脸,是那人伪善的笑,是她小小世界里的天崩地裂。

迟暮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梦到同样的场景了,她还是一样的心慌,一样的害怕,梦里,她忍不住哭泣。

即使是在梦里,她哭的依旧是无声无息,迟暮知道这是梦。

用力的想要睁开眼摆脱噩梦,但梦魇没有给她丝毫逃走的可能。

梦里母亲的脸是那样惨白,是那样的卑微,可她却不顾母亲的哀求。

看着母亲离自己越来越远,迟暮想抓住母亲,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她看见自己无助的样子,“不!别走!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妈妈!”

“妈妈。”

迟暮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从梦魇中醒来,满脸的冰凉。

天色微凉,迟暮闭了闭眼,又猛然睁开,气息不定的低低喘了几口气。

一闭眼就是梦中的场景,迟暮不想继续待在床上,拉开窗帘,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转身拿起手机,正是傍晚时分,难怪天看着不是那么亮堂了。

眉眼低低,无所谓的抬手将额角的冷汗擦拭干净,长长呼出一口气,应该是这几天太累了,又故地重回,故而想起之前的事。

喉咙里干干的不怎么舒服,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顺手拧开了一瓶冰水,伴随着冰水下肚,梦中大悲大喜的情绪慢慢缓和过来。

回过神,嘴里已经被冰水冰的有些麻木了。

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清理干净,有些不舒服,到洗漱池旁用力的洗着脸,像是在和自己怄气。

洗了好久,迟暮终于放过自己,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脸庞湿漉漉的自己,还有水在不停的往下滴,几缕头发还不听话地贴在脸上。

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迟暮只从其中看到了陌生。

不知为何,她不是很想看到这样的自己,转身出去,甚至脸都没擦。

拿起被她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里面有新的消息进来。

一条是五分钟前时满打来的电话,大概没有要紧事,因为之后她没有再打来。

一条则是三个小时前微信上显示有好友添加,迟暮点开,头像是某个卡通人物,迟暮不认识,来人也没有介绍自己是谁,迟暮觉得八成是学生吧,退出去没管。

一个电话拨给时满,响了没几声,那边就接起来,时满没事,两人约着一个小时后出去吃饭。

挂了电话,迟暮找事情做,让自己转移注意力,距离约定时间差不多时,才淡淡化了个妆出门。

时满车已经停在她楼下了,上次时满来帮她收拾房子时就在小区物业那边留了记录,可以随便进出这里。

迟暮没和她客气,打开副驾驶门直接坐上去。

上了车第一句就是时满不正经的调侃,“哟,今天大忙人怎么有空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把您请出来了。”

迟暮看向窗外,时满看着迟暮无视自己也不恼,慢慢发动车子,有一家她认为还不错的意餐厅,她想带迟暮去尝尝。

路上她说几句,迟暮挑着回复几句,旁人看来有些奇怪的相处方式,时满却知道这时候迟暮才愿意慢慢做回自己。

到达餐厅,餐厅店面很小,并且只有一层,出乎迟暮意料的是餐厅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

回头看时满,她已经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来是没走错。

时满看迟暮迟迟没过来,回头看,迟暮冲她挑了挑眉,她招手让迟暮先过来坐下。

随后用不大的声音解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这里的环境你满不满意吧。”

迟暮闻言打量四周,柜台前的一面墙都放着酒,只在最上层放了一排书,颜色暗沉却并不压抑。

转头认真对着时满点点头,表示自己能接受。

很快就有人递菜单过来,迟暮第一次来,由着时满给她点,布拉塔奶酪,奶油培根意面,还有两人那会儿都爱吃的班尼迪克蛋。

点完餐后,两人都静静的看着窗外,谁也没有先说话。

看着窗户外的建筑以及道路两旁的装饰,心情异常平静,多年以前她来过这里。

那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发达,时间过的很快,这座小城市好像变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餐食上的不快,先上来的是意面,是吃完一份上一份,迟暮严重怀疑是这里桌子太小了,一次性上齐摆不下才上的这么慢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里做的确实不错,没有偷工减料,用料不错。

用餐接近尾声,迟暮有些发晕,她和时满这也算是回国后的第一顿正式吃饭,两人都兴奋,喝了点小酒。

气氛恰到好处,酒不醉人人自醉,时满捋捋发僵的舌头,打开话匣子,对着迟暮畅所欲言。

接近晚上八点,正是吃饭高峰期,意餐厅此时已经人满为患,原本还冷冷清清的店不知不觉中变得热闹非凡。

时满撑着脸絮絮叨叨的给迟暮讲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从她们小时候讲起,到大学分开,越讲声音越小,却怎么也不肯停下来,像是要把对方缺失的每一刻都补上。

一个絮絮叨叨的讲,一个安安静静的听,讲到最后,两个人都红了眼眶。

迟暮被这样的场景惹的鼻子发酸,她简单问了几句为什么她大学毕业后留在这里没有回家,却只得到一个摇头的答案。

迟暮深吸一口气,因为什么,她不是早在酒吧那天就知道了吗?人啊,就偏偏执着于要一个答案。

她把高脚杯里剩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指了指一个角落,起身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