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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闻还是离开了小镇。

他借口去处理书的事情,其实是去找了姜闻,两人之间促膝长谈,王志闻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王志闻突然觉得之前自己几十年的时间都白活了,他从没想过,自己在亲人、朋友,甚至那些他笑脸相迎的陌生人眼里都不是一个绅士,一个学者,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相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正常,他虚伪、自大、不顾他人感受……

王志闻决定回去和小宋嘉好好谈谈,他还是爱小宋嘉的。

当然,这场戏已经提前拍完了,王志闻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准备结尾的那场真情流露的自白。

而在另外一边,小宋嘉也陷入了恐慌之中,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失去了王志闻,她要怎么办。

突然之间,小宋嘉发现,她好像也离不开王志闻……

小宋嘉的选择是让自己忙起来,她想起了之前那个在昏倒的孩子,她准备做些什么,帮助他人也好,替王志闻挽回声誉也罢,她总要做些什么……

于是小宋嘉以基金会的名义,拿出了五千块钱,准备送给段毅宏,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晚上,小宋嘉一个人开着车,赶到了段毅宏家里,她看到了王志闻口中那扇被段毅宏一拳打碎的窗户,玻璃还没有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厚重的塑料布。

小宋嘉终于鼓起了勇气,她觉得段毅宏不会拒绝她的施舍。

张毅很是热情,但朱家裕依然一句话都不说,张毅的母亲倒是说了一句话,“房东的太太?她是来还电视机的吗?”

小宋嘉感觉浑身不自在,她连忙掏出了信封。

张毅的眼睛顿时亮了,他知道,这个家太需要钱了,但这个时候,段毅宏回来了。

还是那件破旧的毛衣,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的眼神,张毅连忙让段毅宏坐下,笑着解释道,“张太太是来看家裕的……”

小宋嘉连忙解释,“我觉得你们可能会需要这笔钱,这样就能拿回你们的东西……”

段毅宏叹了口气,“张先生怎么说?”

“他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用让他知道。”

“很好。”段毅宏拿起信封,掂了掂,“会不会太多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为什么会给我们这么多钱?”

小宋嘉一时语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段毅宏笑了,他把钱从信封里拿了出来,随便分成了四份,“那就看看我算得对不对了。”

段毅宏指着第一摞说道,“这笔钱应该是补偿冒着生命危险维护爸爸名声的小家裕。”

“这一摞,应该是给牺牲自尊的弟弟,为养活全家人,甚至愿意去给别人磕头认错。”

“这一摞,给醉汉爸爸老段,因为他在儿子面前被人暴打,让家族蒙羞。”

段毅宏的手指移动到了最后一摞钱上,顿了顿,才说道,“剩下这些……应该是我们的慈善女神张太太,给比自己穷苦的人一些钱,好用来抚平自己过意不去的良心,这样就够了,都对上了。”

段毅宏看向小宋嘉,面带笑意,“张太太,你计算得很准确,真的非常善良,可是你却忘了一件事,张太太,你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卑鄙下流,对您的好意完全不知感恩的贱民……”

小宋嘉不敢看段毅宏的眼睛,她真的无法反驳,她确实这么想过。

就在小宋嘉思考如何辩驳的时候,段毅宏已经起身,笑容满面地将这些钱扔进了旁边的炉子中。

小宋嘉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当她看见火焰瞬间吞没这些钱的时候,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号啕大哭,一直以来,支撑她做慈善的信念瞬间崩塌。

短短几天时间,小宋嘉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事业,她崩溃了……

楚嚣适时地喊了咔,思思连忙过去安慰小宋嘉,楚嚣则是起身和段毅宏还有张毅握手,顺便揉了揉朱家裕的小脑袋。

这个孩子虽然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演技真的还不错,以后可以多给点机会……

朱家裕终于可以说话了,他忍不住问道,“楚叔叔,人民币不能随意毁坏,你是不是犯法了?”

楚嚣哈哈大笑,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忽略这个问题呢?

“放心吧,都是练功券。”

“什么叫练功券?”

“就是给银行工作人员或者会计练习点钞用的,可以烧。”

朱家裕的妈妈连忙过来把朱家裕拉走了,这都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万一给楚嚣问急眼了,以后还怎么拍戏?

楚嚣也懒得解释,段毅宏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话里话外却不太满意,“楚导,这个角色太小了,以后有好本子,还是多想着点我。”

楚嚣哭笑不得,他见过戏痴,可还没见过像段毅宏这么迫不及待的……

段毅宏和张毅杀青之后也没离开,他们都在等最后一场戏,他们要看看王志闻的独白。

王志闻还穿着那件大衣,围巾也没换,但是表情和之前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仿佛一夜之间,他又老了十岁一样。

他回来了,站在旅馆后院,看着楼上的小宋嘉,喃喃自语——

“佳佳,我没离开,我走不了了。不管是我老了,还是我疯了,又或者我变了,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心里那个全新的人不让我离开。求求你,也别让我离开。”

王志闻的语气平缓,“我现在才知道,大城市没有我熟悉的东西,一切都很陌生。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在离开你的这几天里,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但我的自尊让我无法对你说出口,我很清楚一旦离开你,我会变得多么面目可憎和不可理喻。就像我也知道,你早就不爱我了,我知道我们无法破镜重圆,也没有必要那么做。”

王志闻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宋嘉也推开了二楼的窗,王志闻的语气稍微激烈了一点,“以前都是你在迁就我,那么从今天开始,让我做你的仆从,让我们继续余下的人生,随你的心意。”

“请原谅我。”

说完最后一句,王志闻突然朝着二楼的小宋嘉鞠了一躬,小宋嘉已经泪流满面了……

楚嚣喊了咔,思思一脸不解地走了过来,“最后还是帮王硕洗白了?”

楚嚣乐了,“洗什么白?我还有一场戏没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