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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敌人,朱琳泽能够做到冷血无情,可对待汉民他做不到。

若真像傅山说得那样,汉民因为饥饿而出现暴乱抢粮,自己怎么办?

“先生大才,琳泽受教。”面对这样睿智无双,每到关键时候总能恰到好处提点的傅山,朱琳泽躬身行礼。

傅山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个酒囊,往嘴里灌了一口,似乎是借着酒劲压住了疼痛,让他脸色红润了一些:

“少侠无需多礼,你可有想好如何应对?”

对于人性朱琳泽并非不懂,只是面对同族,他不愿往坏处想。

可傅山点出来了,应对的手段自然是有的,朱琳泽想了想,开口说道:

“五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老幼,重病重伤者,本次‘崛起‘行动做出重大贡献者可以上到二层甲板休息。

其他人发放平日两倍的水和粮食,至于别的安排,稍后再定。”

“孺子可教!”傅山颔首称赞,迟疑片刻,他把朱琳泽拉到一边,低声道:

“内人重病,犬子傅眉仅四岁,还请少侠多多照应。”

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能做到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不是圣人就是骗子,而后者的概率要比前者大太多。

朱琳泽不喜欢圣人更不喜欢骗子,反而是傅山这种出十分力讨一分赏的真性情让他觉得钦佩和踏实。

“没有先生帮忙,此战就算赢了,恐怕也会损失惨重。”朱琳泽朝着傅山抱了抱拳,略一思量,直接说道:

“船长室不能给先生,艉楼的其他四个单间任先生挑选。”

在船上,除了水粮之外最宝贵的资源就是私密空间,加上傅山的爱人身患重病,此时的单间要比金银珍贵多了。

傅山带伤尾随,其实有两层用意,一来想看看朱琳泽到底是英雄、枭雄、明主中的哪一类,他好选择自己的定位。

二来,想给妻儿讨要一个双人间,以便日后照顾。

让他欣喜的是,朱琳泽不仅有背景、有能力,有决断,还异常的大方,这种人就算不是明主,至少也是枭雄中的高段位。

“山西阳曲傅山,字青主,愿追随殿下。”见朱琳泽如此上道,傅山也不再犹豫,抱拳作揖,行参拜礼。

朱琳泽下意识地抬手要扶,突然一愣,脑海仿佛有闪电劈过,劈开了之前的困惑。

原来傅山就是傅青主,怪不得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朱琳泽这才想起了傅青主的信息。

傅青主,明末清初的博学家,是贯通释儒道、诸子百家、伊斯兰教、天主教诸多文化于一身的奇才。

博学家是什么人?用后代的话来说,那叫“变态发育”的一类人,也被称之为‘妖孽‘。

纵观人类历史,天才何其多,可博学家却寥寥无几,能举出名来的也就张衡、王阳明、沈括、傅青主、达芬奇等寥寥数人。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都穷尽一生能研究透某个领域已经是人中龙凤,可傅青主不同。

他学颜真卿的字,学着学着,在诗、文、书、画几个方面就全通了,被后人尊为:“清初第一写家”、“清初六大师之首”。

自学医术,学着学着就成了妇科圣手,被后人尊为“医圣”,其医着《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青囊秘诀》,至今流传后世,造福于人。

后世《辞海》在“医学人物”中,收录上自传说中的岐伯、黄帝,下至1975年去世的中医研究院院长蒲辅周,约5000多年的中国中医药史上,共收录中医泰斗71人,其中就有傅山。

除了书画、医术,他还精通音律、精通逻辑学、道学、武术,还在思想禁锢的时代呼吁个性解放,提出了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

最难的的是,傅山还是一个痴情种子,27岁妻子去世后,离俗入道,终生不娶。

上辈子的朱琳泽初识傅青主,还是因为看了一本叫《七剑下天山》的小说,当时他就感叹,这货就是个十项全能兵王。

见对方犹豫,傅山还以为朱琳泽看不上自己,他心中苦笑,暗自叹息:也对,自己只是童生,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能看上倒是怪事。

就在这时,让他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朱琳泽躬身作揖,行弟子礼,态度恭敬:

“能得先生垂青,琳泽三生有幸,日后,还请先生多多赐教。”

所谓入乡随俗,在和原主的记忆融合后,朱琳泽也开始适应这个时代人的说话方式。

傅山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上一刻还在谷底,这一刻又到了巅峰,他忙上前扶住朱林泽,想要客套几句,可就在这时,甲板下传来咚咚声。

“琳……殿下,一切可还安好?”张顺慈头顶封板,歪着脖子喊道。

二人相视一笑,朱琳泽随即吩咐旁人打开了甲板,只把张顺慈放了出来。

见朱琳泽浑身是血,张顺慈又差点泪奔,他边检查边哽咽道:

“泽儿,哪儿伤着了?”

“娘舅,血都是贼人的,我没事。”朱琳泽把手缩到背后,笑着宽慰。

一个人的动作哪怕再细小,也逃脱不了至亲的眼睛,张顺慈抓住外甥的手摊开,看到的是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掌。

“没事,这叫没事。”张顺慈眼眶一红,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边嗔怒,边撕了布条给外甥包扎。

见四周的目光看来,朱琳泽尴尬地笑了笑,想把手抽走,却是被张顺慈抓得紧紧的。

“娘舅,一会儿再弄,我有正事儿要说。”朱琳泽无奈劝道。

“别动!”张顺慈用腋下夹住外甥的手臂,一丝不苟地打着绷带,似乎周边等着的人都不存在。

朱琳泽心里暖暖的,可周边,甲板下还有人等着呢,他只能任由娘舅包扎,同时把和傅山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顺慈不急不缓地把外甥的两只手都包扎好,这才向傅山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说道:

“年长、年幼、病患、有功者都应得到善待,可给无作为、甚至临阵倒戈的汉民发两倍的粮水,娘舅不赞同。”

朱琳泽一愣,向来宽厚仁慈的娘舅这是怎么了,谁刺激他了?

张顺慈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心中的不忿,才愤愤说道:

“就在上面的打斗结束之前,还有人要去找西班牙人和谈,还有人骂殿下莽撞、逞英雄,害人害己,此等人若是也能鸡犬升天,天理何在?”

见朱琳泽沉默,张顺慈语气稍缓,继续说道:

“如今船上的物资还未盘点,水、粮储备几何尚不可知,能给他们往常一样的补给而不克扣,已是良善之举,若给两倍,明日给多少?后日给多少?万一储备不够,减少配额,又会徒增骂名。

殿下,你要知道,斗米恩升米仇啊!”

朱琳泽知道娘舅说得是肺腑之言,他想了想,淡笑道:

“娘舅说得对,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给所有汉民都发放两倍的水粮。”

“琳泽,不可妇人之仁。”

“娘舅,听我说完。”朱琳泽摆了摆手,随即解释:

“今天我们夺船成功,值得庆祝,和汉民说清两倍发放只限今日,后续补给,盘点后再定。

另外,俘虏的两百多号西班牙人饿上几天死不了,他们省下的口粮足够让汉民高兴一回。”

“为何呀,难道你要鼓励那些躲于人后,贪生怕死的阴暗之辈?”张顺慈不理解。

朱琳泽叹了口气:

“愚昧的汉民也是汉民,他们虽然可恨却不是不能争取。

如今我等孤悬海外,能多感化一个,都应该尽力而为。

我并非鼓励他们贪生怕死,只是希望同心同德的人能再多一些。”

此话一出,冷秉、米雨真、陈服等人都投来了认同的目光,傅山更是击掌称赞:

“殿下目光长远,实乃我等之福。”

“你啊,就是过于良善!”张顺慈有些无奈。

良善?加上日本鬼子,今天已经杀了快20个,怎么也和良善不搭边吧……朱琳泽心里嘀咕,笑了笑,还是好言劝道:

“娘舅,你就听我的。”

“好吧。”张顺慈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指着祖天翰:

“那黑大个,跟我下去维持秩序。”

手持两把重弩,宛若移动箭塔的祖天翰一愣,可看到冷秉和朱琳泽都朝他点头,只好放下弩箭,说了声“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有水手快步来报:

“禀……禀报殿下,前舱第三层的楼梯口被封住了,舒哥不敢强攻,让小的来禀报。”

朱琳泽看向有些胆怯的水手,疑惑道:

“不是说前舱只有三个日本人吗,陈舒带了二十几人过去,难道还拿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