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 章 这牌牌俺认识
五妮扔下铅笔就想跑，“我姥回来了，我去开门。”
“站住，用不着你，写完这页才能动！”韩昭昭一声吼，就把五妮定在原位。
才三点半，老太太下班没这么早。韩昭昭边往大门口走边寻思：也不知道是谁来敲门？
等打开大门，吓了韩昭昭一跳，门外墙角处蹲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那个看不出岁数，看样子是父亲，这么冷的天，还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深灰色单衣单裤，脚上穿着一双不知哪捡来的破解放鞋，鞋底都快掉了，露出小半只脚。
肩膀上搭着条破布袋，左手一根棍右手一个碗，一看就知道是要饭的。
小的那个是个小丫头，穿着件打了仨补丁的碎花夹袄，灰色单裤，脚上是双露脚趾头的破布鞋。
爷俩蛄丘在一起，看样子冻的不轻。
“你们找谁，是不是敲错门了？”韩昭昭确认过不是她家亲戚，她不认识。
那男人抬头，眼神怯怯地看着韩昭昭，嗫嚅着说：“姑娘，俺是要饭的。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俺妮儿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那小姑娘也眼巴巴地望着韩昭昭，眼神里满是饥饿与渴望。
韩昭昭心里一软，刚要开口，就听到五妮和小亮“呱嗒呱嗒”跑过来，“姐，别给他们东西，说不定是骗子！
我们老家一到冬天就有人上门要东西吃，我娘说了，他们都是懒汉！”
五妮年龄虽小，却是个有见识的小孩。在农村要饭的不少见，平时不上工，分不多粮食，胡吃海塞完就挨村挨门讨饭，不给就骂人耍无赖，坏着呢！
韩昭昭犹豫了一下，这年月骗子确实不少，但看着这一大一小瘦得跟干巴灯似的，口音又是河南的，真不像坏人。
尤其是那孩子，饿得可怜的样子比刚来京城的五妮还要惨，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又有些不忍。
“你们是哪里的？有没有户口本介绍信啥的？咋来京城要饭呢？”
男人没看她是个孩子就敷衍她，老老实实回答：“俺是河南的，今年家里遭旱灾，过完秋一粒粮食没分着，趁公社还没封村，俺赶紧带着俺妮出来要饭，哪有介绍信？
户口本俺带了，您看看，俺真不是坏人，俺家是贫农！”
男人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拿出两页纸递给韩昭昭，“这是俺的名儿，俺妮还没入户口，这是俺婆娘和两儿子的，她带着俩儿子去别处要饭了，户口本是俺拿的。”
户主是方庆山，“您姓啥？”韩昭昭突然问。
“俺姓方，大名叫方庆山。”男人规规矩矩回答。韩昭昭点头，对上了，确实是这名儿。
这年代户口簿封皮是牛皮纸的，里面就两页，一页注意事项，一页全家户口登记信息。
把户口簿还给男人，韩昭昭往外看看，附近没有其他陌生人，“把户口簿收好喽，要是丢了会被巡逻队当盲流抓住遣送回乡的。”
“哎哎，俺们知道、知道。”
男人小心翼翼的又把户口簿包好揣进怀里，又眼巴巴的看向小亮。
在他眼里，小亮才是那个能做主的当家人。
“你们全在这等着，不许进大门一步！”韩昭昭转身回家，去厨房拿了两个杂和面的黑窝头，又在墙角筐子里抓了两个生地瓜，匆匆走到大门口。
“快藏起来！我们家也快断粮了，这是我们今天的晚饭。
给了你们，我们今天晚上就要饿肚子。快走吧，以后别来了。再要饭，换个门儿要。”
“唉唉！谢谢您了！俺记着呢，妮儿，快给恁姐磕个头！”
那小丫头也听话，真的屈膝哐当就给她跪下了，要不是韩昭昭扶的快，那脑袋真磕地下了。
“不用不用！我们可受不起，快起来，跟着你爹回去吧！
大叔，您这样要饭也不是个办法，城里都吃供应粮，粮食都是有数的，虽说比你们强点，可也吃不饱。
天眼看着就冷了，您带着家里人去街道办事处问问，那里设了救助站，政府不会看着你们饿死的。”
男人掰了一小块窝头递给小丫头，“快吃！”
“俺知道了，您家都是个好心人，俺一看就知道了！”
五妮问他：“你咋知道的，刚我还不让我姐给你吃的呢！”
男人憨厚一笑，指着门框上的牌牌，“这牌牌俺认识，您家是军属！”
几人全部转头看去，那块木牌子好像有种魔力，令人越看越安心。
韩昭昭看着小丫头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五妮看看他们，又看看木牌，小声说：“姐，要不咱们再给他们点水吧。”
韩昭昭点点头，让小亮去堂屋把暖瓶拿出来，给他们倒了碗热水。
男人和小姑娘喝完水，再次谢过韩昭昭，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韩昭昭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俩孩子关好大门转身回了屋。
“姐，咱忘了多给他们拿几个地瓜。”地瓜能生吃也能烤着吃，韩昭昭已经在堂屋点着煤炉子，经常给俩孩子烤地瓜土豆吃。
五妮现在吃多了都不稀罕啦。
“不行！给他们多了，万一被别人看到，就会盯上咱家。
五妮小亮，以后我要不在跟前，谁来要饭你俩也别给东西。
就哭穷，知道不？”
“知道了，我姥教过我了！”
“知道，我听昭昭的话！”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回答。
“好了，现在没事了，把你俩写的字拿来我看看！
写不好的重写，写错的罚三遍！”
“啊，又要罚我们！”
韩昭昭不理他们的哀嚎，开启铁面无私管教手段。
别人家孩子都要饭了，家里给提供这么好的条件还不好好学习，那就是欠揍！
韩昭昭暗戳戳的扫了眼搁几上插的鸡毛掸子，再不听话，她准备上武器！
晚上，牛小芸又来了，一来就给她带来一个大爆料。
“昭昭，你知道不，前院张科长家今天搬走了！”
“搬走了？搬到哪去了？他家分了新房了？”
“哪有那好事！他们搬回乡下了，听说张科长犯了错误，被人告到厂里去，厂里把他给精简掉了。”
“他不是干部吗？啥错误能被精简？他这应该算是被开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