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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孩子来说,大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不开心时要哭,高兴了就笑,但大人总是隐藏自己的情绪。

霁儿比起桃花坊的其他孩子也算早慧,但这份聪慧只用在当孩子王和撩拨王姑娘上了,段位跟唐王元相比差的远了。

像他这个年纪,公子元已经开始为夺嫡筹划了。

大好的日子不适合打孩子,崔祁只是笑笑:“这样的话是不能随意对姑娘说的,你可不能学你那个父亲。”

说唐王元是渣男完全不冤枉,他当年为了争取支持,前往梁国求娶唯一的嫡公主。因为梁王不同意,他勾引了公主缦,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回唐国。

情话配上刻意营造出的温柔体贴,再加上他的必杀技,俊美的外貌,一下子征服了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主动跑到梁王那里,要求嫁给唐王。

梁王当然不同意,公主缦是王后所出,也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怎么忍心把女儿送进唐国那个大坑里?

可公主缦被迷的七荤八素,根本听不进父亲的话,最后梁王妥协了。

婚后的唐王迅速冷淡下来,一开始唐王后还大吵大闹,后来她的心也冷了,父亲说得对,那样的人怎么会有真心呢?

是她一叶障目,只看到了他想让自己看到的,得到了所需要的便不再伪装下去。

吃过蛋糕和长寿面,五个人都回了房间休息,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崔祁却没能睡着。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没想什么大事,只是心里满满当当的,原来自己现在是有家的人了,随口说的生日也会被记得。

翻了几回身,崔祁心满意足地睡着了,他破天荒地做了个梦,梦里的父母还是那副模样,吵吵闹闹的。

他妈妈要把那些文玩扔出去,可看到自家那人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她也泄了气:“真拿你没办法,留着吧,看能不能生出钱来。”

崔父搂住妻子:“留个几百年给小祁的后辈,那也是古董了。”

“呵,就你儿子那样,能带个姑娘回家吗?”

崔母冷笑一声,重新收拾乱糟糟的书房,可崔父却信心满满:“小祁多帅啊,肯定不少姑娘喜欢,等他开窍就好。”

崔母呵呵一笑:“等着吧你,我倒要看看那个小姑娘瞎了眼,看上你那个不解风情的好儿子。”

“脸有什么用,一句体贴的好话都不会说,过日子是看脸吗?”

崔父依旧自信:“亲爱的,当年你看上我哪了?”

“当然是看你长得帅啊。”崔母回答的不假思索。

崔父闻言笑的特别大声:“你看,小祁肯定会找到另一半的。”

在梦中的崔祁也笑出声来,他的父母很恩爱,虽然他爸爸人到中年沾上些油腻的爱好,但细看还是很不错的。

他妈妈每次生气,看到那双凤眼和白白净净的俊脸都自动消了气,按她的话说是不跟男人计较,崔父也乐意陪着她演戏。

一朝梦醒,崔祁泪流满面,他喃喃道:“爸爸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孝,在外百年,连报个平安都无法,更没有按照你们的心意,找到互相扶持的另一半。”

“不过我还是要说,假货放了再久升值空间也有限,不必给我留着了。”

崔祁无心找一个三观不合的伴侣,他的思想终究和接受道玄教育的人不同。

他不想耽误自己,更不想耽误别人。

洗了把脸,崔祁照了照镜子,消去脸上的泪痕和浮肿后套上件羽绒睡衣和毛拖鞋,迈着大步走向了餐桌。

相比起深衣和裾,睡衣最大的优点就是方便舒服,所以每个人都穿着睡衣和拖鞋,打着哈欠,要不是水井石磨和低矮的土屋,乍一看还以为时空错乱了。

云姬尤为喜爱现代服饰,她没受过礼仪教育,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更高些。

不知道出于什么恶趣味,云姬给每个人的睡衣都缝了对耳朵,一眼望去,好似在开毛茸茸派对。

姬琮曾经提出抗议,但被无情镇压,穿习惯后他也不觉得羞耻了。

依照惯例,早餐照旧是吃昨晚的剩菜,霁儿匆匆吃了几口就往外跑,还不忘把昨天剩下的蛋糕全带上。

云姬叹了口气:“才这么大点就这样,长大了可什么的了,他可别学大王啊。”

提起唐王,公主息冷声笑道:“我听说当年为了梁国的财富,唐王偷进了梁国后宫与公主缦私通,梁王不得已,才答应嫁女。”

“后来见王后所出的大公子愚鲁,公主瑰也不够聪明,他便只利用王后来压制后宫其他妃嫔公子,根本没上过心。”

是啊,唐王从来没对属于他的女人上过心,这一点云姬最有发言权。

“那时王后对我们也并不刻薄,只是嘱咐我们千万不要出头。大多数人觉得王后是想独占大王,可我看到她脸上明明是怜悯的神情。”

其实以王后的地位,只要不对唐王有情,日子是很好过的,可她偏偏忘不了那年趴在宫墙外的少年。

少年笑的很羞涩,话说的却很直白:“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我相逢大概是天意,我不愿放手,你呢?”

那时她怎么回答的?大概是我愿意跟你走之类的,她在冰冷的深宫中醒来,无数次后悔当初的决定,却又得逼自己咬牙坚持。

她如果只是一个人当然可以一走了之,可她的孩子一定会受苦,没办法,只能忍。

云姬对王后没什么想法,很多宫人妃嫔都讨厌王后,但她并不这样想,王后也是个可怜人,都是挣扎求生,没必要彼此倾轧。

吃完饭,崔祁开始思考卢延年的事,他拉住姬琮:“阿霖,我答应卢先生要想一个冬天的生意,你快帮我想想。”

姬琮苦笑道:“你都想不出来我能知道么?阿祁别为难我啦,除非卢先生去卖睡衣。”

“睡衣不行,这衣服不合礼制,赚不到有钱人的钱。”

崔祁并不打算赚穷人的钱,也赚不到。

目前的商品大部分成本都花在运输上了,实际的使用价值配不上价格,而且一般百姓也付不起。

姬琮想了想:“那我也不知道了。”

崔祁无语了,认真想了那么久只得出句不知道,真不愧是他的好朋友。

他摆了摆手:“去冥想吧。”

姬琮哦了一声便离开了,只剩下公主息和他坐在树下。

“崔先生满腹才华,何至如此苦思冥想,直接开个食肆不就好了。先生的厨艺惊人,想来定是客满为患。”

公主息看崔祁紧皱眉头,不停地绕着树转圈,便好心提醒一句。

“公主此言有理,可我做不过来。”

崔祁当然想过开家小饭店,但他做饭的主要动力也只是满足口腹之欲罢了,让他去做专职的大厨可真是为难人了。

见崔祁不接纳自己的意见,公主息有些羞恼,腾地一下起身后留给崔祁一个兔子耳朵的背影,看的崔祁忍不住想笑。

公主息那是什么人?是冷酷无情的杀手哎,没想到戴上兔子耳朵还挺萌的。

崔祁默默想着,如果没有疯血,想来公主息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不必刀尖舔血,不必步步惊心,安然地在兄长和母亲的保护下成长。

没等崔祁研究出合适的生意,王夫人拎着霁儿回来了,她痛心疾首:“崔先生啊,您家这孩子可不得了。”

崔祁连忙赔笑道:“王夫人,霁儿顽劣,您别跟孩子计较。”

王夫人放下霁儿,大马金刀地坐到蒲团上,崔祁每次见她都觉得她该做个将军。

“崔先生,小打小闹我就不过来了,这次他竟然骗我家丫头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