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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崔祁的羽翼并不是金色,平日他常穿青衣,所以羽翼也是青色的。

但李录对他有滤镜,再加上阳光的照射,就形成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崔祁悬停在空中,随时记下每一处地形,路过的鸟儿问道:“仙君,你在干什么?”

崔祁笑道:“做地图。我是目前唯一有条件完成此事的人,你们呢,是要迁徙了吗?”

“我们要去海边。仙君,人们为什么要都聚集在这里?他们想做什么?”

崔祁想了想:“要报仇,要掠夺土地,别看了,人的事情太复杂,你们想不明白。”

那鸟儿却不依不饶:“我看到过很多次人的自相残杀,我以为他们是为了食物,可是他们却不吃被杀死的同类,仙君可知为何?”

这话没法回答,但崔祁是个诚实的人:“因为杀死别人,自己能得到的就会更多。道兄,人之间的斗争太过繁复,我自己都不明白,所以我也不能给你讲。”

鸟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仙君说的有理,祝仙君得偿所愿。”

它随后便飞向海边,可弓箭已经瞄准了它,崔祁折断了箭镞,扔在地上。

断成两节的箭镞引来了恐慌,他们原本只是想打打牙祭,可鸟哪来的本事折断坚硬的箭镞?

而且断口处十分整齐,他们之中也无人能做到。

要知道,弓箭手是军队中最精锐的一支,待遇也是最好的,吃饱了力气自然也大,可他们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整整齐齐地折断箭镞。

空中的崔祁当然不管他人的想法,他继续探查,来来回回的飞鸟都喜欢和他说上几句,他也耐心地回答。

转眼时间到了中午,崔祁自己可以不吃,但孩子得吃,所以他赶了回去,却发现山上堆了几具尸首,霁儿的衣服上也沾了血。

“霁儿,怎么回事?”

崔祁大惊失色,他才离开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要把孩子挂在腰带上才行吗?

霁儿有些扭捏:“师父,有山贼看我们拿出了干粮就要打劫,因为屏障他们进不去就一直叫嚣,我嫌烦,便出去和他们单挑,没想到他们怎么不禁打,我都没用剑,他们就死了。”

他对于武力有一种荒谬的理解,崔祁的强大给了他错觉,好像每个人都很能打。

崔祁叹了口气:“既然是他们先来挑衅,我也不怪你,把他们安葬了吧。”

见世面果然是必要的,霁儿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再说生命可贵他也体会不到。

收敛遗体对崔祁来说是驾轻就熟了,他用法术清洗了霁儿脏了的衣服,顺便给李录找了件青色的外衣:“我的衣服大多是青色,伯虞别在意。

崔祁的衣裳李录穿起来松松垮垮的,但霁儿的衣服他穿着又小,只能暂时将就。

“没关系,青色很配先生。”

李录挽起衣袖和下摆,他的下巴尖瘦,和崔祁圆融的气质相比添了几分愁苦,青衣穿在他身上并没有超凡脱俗的感觉,更多的是哀愁。

总是吃干粮不符合崔祁的口味,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齐国的都城,临淄。

这是座热闹的城市,战争虽然影响了它,但现在的街市依旧繁华,崔祁问道:“伯虞想吃什么?”

李录四年来首次回到中原,难免心神激荡,他已经被琳琅满目的食肆和商铺看花了眼,霁儿倒是平静:“上次的虾不错,齐国临海,我们吃海鲜吧。”

崔祁点点头:“有理,伯虞怎么看?”

“我都可以。”

现在的李录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他贪婪地感受市井的气息,草原和这里相比,说是荒地也差不多了,怪不得单于们宁死也要南下。

既然决定吃海鲜,崔祁便寻了最热闹的一家,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喜欢的店一定是物美价廉的。

“请问这里收虞刀吗?”

崔祁在虞国外消费一定会先问虞刀能不能花,不能的话他就用金叶子。

伙计笑道:“这里天南海北的客商都有,虞刀当然收。”

崔祁于是放心地点了不少菜,李录拦住他:“先生,太多了。”

崔祁不为所动:“没关系,别小瞧我们的饭量,尤其是霁儿,对吧。”

霁儿已经在咽口水了:“哥哥放心吧,我很能吃的。”

李录拗不过两人,他还不习惯崔祁的大手大脚,虽然他前几年衣食不缺,但草原的生活彻底教育了他,永远不够的粮食和无止境的剥削让他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不过以后自己就不在草原了,李录美滋滋地想到,从此鱼跃大海,鸟入高空,再不受羁绊了!

齐国的海鲜果然天下闻名,新鲜二字足以征服崔祁挑剔的味蕾,李录一开始还放不开,后来也不再那么拘束。

带着孩子风餐露宿终归不好,崔祁订了客栈:“你们先留在客栈,可以看,但不要说话,更不要动手,知道吗?”

霁儿重重点头:“好的,师父,他们应该打不过我的,我要保护哥哥。”

“别,你不乱跑就好。”

崔祁连忙打断了霁儿的豪言壮语,他可不想回来时看到血流成河。

霁儿还不能控制力量,他的本意只是锻炼他的心性和掌控灵力,但动手杀人可不在其中,让一个小孩子来做这些,太超过了。

下午时崔祁已经走遍了整个齐国,他感叹道:“怪不得齐国富裕,这样的地理条件,只要不作,肯定不会穷到哪里去。”

此时的海滩满是寻找海鲜的渔民,他捡了几个漂亮的贝壳,打算拿回去给云姬做配饰。

很多贝壳是有毒的,崔祁只捡空壳,等他背了一袋子空壳回去时,渔民不解地问道:“这位先生,空壳是不能吃的。”

他们的口音很奇怪,崔祁笑道:“我是拿来给家里人玩的。您看,这些贝壳都很漂亮,可以用来穿串子。”

海滩上的渔民浑身都是污泥,唯独崔祁依旧干干净净,一个年长的渔民叹道:“先生不是齐国人吧,眼下要开战,粮食几乎都被征走,我们不来找海货活不下去。”

崔祁收好贝壳:“的确,在下从虞国而来。”

他们聊了几句,渔民们都劝崔祁快离开齐国,崔祁感激道:“多谢诸位好意,我明白了。”

他留下几块玉佩:“若无诸位提醒,我们可能要困在齐国了,小小心意,请一定收下。”

崔祁现在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应对复杂的情况了,渔民则有些羞涩,但迫于生存压力,他们还是收下了玉佩:“多谢先生,我们提供的消息并不值得您的报酬。”

崔祁笑笑:“比起玉佩,还是我们的生命更重要,不是吗?找海鲜还是晚些再来,很多都是晚上才出来的。”

说罢,他翩然而去,天色不早,两个孩子该等急了。

回到客栈时,两个孩子都等在房间,他们中午吃的很饱,因而可以等到崔祁回来再吃饭。

见到崔祁,李录十分高兴:“崔先生回来了。”

崔祁把贝壳倒在地上:“你们先挑挑,我去买些饭食。”

等李录选了几个,霁儿才说道:“哥哥,这东西不值钱的,师父惯会糊弄人。”

他跟随崔祁,见识自然广博,海边的空贝壳到处都是,哥哥是被骗了!

“霁儿万万不可如此。”

李录现在对崔祁还有滤镜,在他眼里崔先生做什么都是有深意的,而同样的受害者还有很多。

霁儿很想告诉他们,你们都被骗了!

崔祁也是个活人,虽然能餐风饮露,但他有爱好,有欲望,也有自己的脾气。

他不是供奉在神坛上的雕像,只需要仙气飘飘,他不过是生活在红尘中的苍生之一罢了。

等崔祁端回饭食,李录已经把贝壳分门别类地摆放好了,他干活很利索,这也是他能活更久的资格。

因为最大只有双人间,吃完饭后,崔祁独自去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两个孩子住在一起:“我还是那句话,看好霁儿,明天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