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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叙,妈得去一趟你哥哥那里。”容貌姣好的女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沙发上的少年叮嘱,“你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了跟我说,要按时吃饭……”

“知道了”沙发上的人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一双粉色眼睛深邃透亮却尽显薄情。

江念茵知道自己儿子不是这样的人,但还是被他语气的冷淡给刺到了。半晌,她才继续道:“妈知道你不开心,但...那边出了事,我又能不管。

“嗯。”回应依然冷淡。

“那……”

没等她说完,安叙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解决了再说吧,路上小心。”

江含茵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却只陪了小儿子一个晚上……

安叙回着朋友的信息,直到屋内没了第二人的气息他才抬头,盯着江含茵离开的位置看了好久:

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少年,却也渴望着被爱,哪怕能多在意他一点。

对安叙而言,哥哥和母亲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外人,可有可无。

这么些年来,江含茵来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连过年都不在一起。安叙和师父青弦在一起,而他母亲和哥哥生活在另一个地方。

最可笑的是,自己的哥哥是捡来的。

别人家都是捡来的不如亲生的,而他们家却偏偏相反。他不理解,但也不多问。他本身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受了委屈也只会憋在心里。

走神间,门铃响了两声,安叙正准备起身,却见门自己开了。

师父青弦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冲自己笑:“买的有点多哈。”

安叙接过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些蔬菜、水果之类的吃食。他疑惑地回头问:“买这么多做什么?”

后者正在轻车熟路地换鞋,闻言顿了一下,道“我这段时间有事来不了了。”

先是母亲,后是师父,安叙感觉事情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

“冥界发生了叛乱,鬼王,也就是你哥失踪了。”青弦没打算瞒着他,接着说:“现在冥界群龙无首,师父身为鬼太后得回去坐镇,我和你慕师叔在想办法找鬼王。”

“妈没事吧?”

“放心,师父不会有事。”青弦道,“不过这段时间你要一个人了,要照顾好自己。”

“嗯。”安叙淡淡应了句。

他没见过自己哥哥,对他没什么感情,也可能是见过的,但是忘了,安叙对他小时候的事没印象,只记得六岁之后的事,那时他已经跟着青弦了。

“查出原因了吗?”

“哪能这么快。”青弦摇摇头,“等找到你哥再说。你也要小心,现在局势危险,你身份还很敏感,虽然没什么人知道,但你还是多留意一下。遇到危险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现在家里关心他的恐怕也有青弦了。

安叙是先鬼王安景与江含茵的儿子,但他一出生便患有疾病,名为“火毒”。整日高烧不断,体温怎么也降不下来,小脸烧的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但他却很难受,接触过他的人都会被安叙的烫的一惊。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了。大夫说他可能活不到到五岁。

安景死得早,他还有病,江含茵便扶持自己大儿子上位,就是如今的鬼王。

于是朝代更迭,安姓变江姓。

而安叙作安氏唯一的后人,并没有受到应有的待遇,而是被送到了一个常年冰雪覆盖的地方,压制体内的火毒,就这样,安叙勉强撑到了五岁。

可是五岁之后,他所面临的还是死亡。安景不喜欢江含茵,连带着不喜欢他,所以不会管。

江含茵翻阅了许多医书,但全都无解。看着亲骨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江含茵咬牙,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法——冰棺。

顾名思义,就是把人封到冰棺里来维持生命。

安叙就这样被封了两千年,他的细胞停上生长,身体一直保持在五岁的样子,直到两千年后,大量寒气与他身体相融压制住了“火毒”后,确保短时间内不会复发后才被放出来。

但这终究只是缓兵之计,总有一天“火毒”会再发作,他还是必死无疑。

这病来的很蹊跷,所有人都对它束手无策,甚至连病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安叙对此到是毫不在意,只是江含茵一直在自我安慰,总会觉得有办法。

但不管怎么说,安叙是冥界的小殿下,哪怕他不受宠。青弦怕的就是这个,如果叛军失败,他们保不齐会拿安叙开刀,用来威胁鬼王。

安叙自然清楚这个,可他那位素末谋面的哥哥会被威胁到吗?他不确定。

古代帝王将相以权力为重。而鬼王不过是养子,连亲生的都不是,他又怎会允许一个能随时夺走自身权力的人活着呢?

就算现在顾及江含茵没有动手,但未必不代表以后不能。这次叛乱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当然,这也只是安叙的猪测罢了,他不知道青弦和江含茵的想法,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他们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想什儿呢?”青弦走进厨房,孰练地系上围裙,转头问安叙:“要我教你做饭吗?”

“……”安叙嘴角抽了抽,“你是想厨房再炸一次?”

青弦笑了,没再为难自家徒弟。

他简单做了几道菜,和安叙解决了午饭。

吃完饭,安叙去睡午觉,进房间前,他看了一眼又进厨房的青弦:“您这是?”

“你先睡吧,我把你这俩天的饭菜做好,吃饭的时候热一下就行了。”马上要离开一段时间,青弦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吃完的话就自己出去吃或者点外卖,但别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你学医的,应该清楚……”

安叙习惯性“噢”了 -声,关上了房门。

大概一小时后,青弦从厨房里出来,轻轻拧开了房间的门把手。

房间里温度很低,空调直接开到了最低,在昏暗中“嗡嗡”响着。床上躺着的少年眉眼清冷,就连睡觉都似乎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如同高山上的雪莲,可望而不可即。

青弦走到床边,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小徒弟盖上,他看看少年的睡颜,伸手拨开安叙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少年一旁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青弦不知怎的入了迷,鬼使神差的将手覆了上去。

少年手很凉,微微的凉意传到手心。他不自觉的将手拢了拢,大手包裹住安叙的手,一个指尖的温度传到另一个指尖。

时间在昏暗的房间里似乎停下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弦才渐渐回神,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替安叙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没多久,房间里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安叙坐起身,眼里带着歉意,手上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余温。

但他心里清楚,温度很快就会散去,而正如这份感情,不久也会随着对象的消逝而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