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书生脸色一红,急道:“什么美人,我可没提什么美人之要求!”
小厮大声地说:“就是潜渊先生的外孙女王璇玑呀,是您刚刚说要让她来坐陪才肯再与六爷合作的,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
玉面书生听到王璇玑这个名字,心中惊了一下,原本牙尖嘴利的气焰一下子消失于无形。
她突然紧张了起来,并且左右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小厮赶忙说道:“率滨先生,您这边请!”
那玉面书生看着众人对自己露出的窃喜神情,只觉得脸色发红。
即使自己并不是真的率滨先生她此时也受不了那些读书人的指指点点。
玉面书生越发难堪,生气地问道:“他在哪?”
“就在外面等您。”
那玉面书生一甩衣袖,向外匆匆而去。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让出了一条路去,随她来去自由。
只是书生们的嘴里仍旧不停地议论着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率滨先生。
拍卖场里虽然出了一些插曲,但很快便平息了下去。
书生们没有去跟随玉面书生而是继续听起了寒潭先生的演讲。
而那玉面书生从拍卖厅里走出来以后,着急得左右张望着。
只扫了两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青衣长衫之人正向着自己拱手。
那青衣长衫者不是别人,正是得到了率滨先生“驾临”橙虀坊而从那茶室里走出来的刘梦棣。
刚刚那个小厮也正是刘梦棣的安排。
那玉面书生带着些怨气,径直地走到了刘梦棣的面前。
没等玉面书生说话,刘梦棣便施了一个书生礼,言道:“见过潜星先生。”
潜星是石奇川外孙女王璇玑的号,王璇玑自己还取了个字叫墨玉。
刘梦棣这么称呼是因为这玉面书生正是那王璇玑。
王璇玑嘟了个小嘴,生气地说:“少与我客套,我生气了。”
“刚刚只是为了请潜星先生出来,您可别见怪呀。”
“别您您您的,我不爱听。”
“不是我想这么叫,我若是喊你墨玉,怕是叫别人误会。”
“怕谁误会?琳琅?”
“阿?”刘梦棣愣了一下,这才回想着王璇玑与沈琳琅是闺中密友,想来该说的不该说的沈琳琅都说过了。
刘梦棣尴尬地笑了一下问道:“琳儿她是不是……”
“不是,她什么都没说。不过……就冲着你这句琳儿,我便已经猜出十分来了。话说回来了,你之前那件破衣呢?不会只是想让琳琅可怜你才穿的吧?你明明有这件没破的书生长衫,平日何必那般打扮?”
刘梦棣说道:“哦,这衣服是刚刚从一个书生那里剥下来的,不是我的。还不太合身呢,你看这里。”
王璇玑掩口笑了起来:“你又不是恶霸地痞,如何能会这等事情。”
“寒潭先生即是被我用盘外招赢了一子,这才来我产业里下棋、讲义的。我本就是地痞恶露呀!”
王璇玑笑道:“什么你产业,那是人家现世阎魔的,你倒是会往脸上贴金。你即是说这衣服是抢来的,那么那个书生现在何处?”
“与户部李侍郎正在茶室里喝茶呢。”
“什么?”
“前科状元范元芳。我就是看不习惯他那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在我地盘上自是不能给他好脸色,扒他衣服算是便宜他的了。”
王璇玑笑道:“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看你样子也倒像是个正人君子,如何做事也这般乖张,与琳琅口中的你可是判若两人呀。话说回来……其实也不意外,明知我家中有处死过人的残垣,却还往里进,想来没些乖张是做不出这事来的。呀,这个还给你。”
“什么?”
王璇玑说着将手中的书折递了上来,并说道:“率滨先生的字呀,一个字二两呢,就冲着这个,这书折就已值两千两银子了!想来是你这里的镇店之宝吧?”
“也不算是什么镇店之宝,就只是拿来拍卖的寻常之物而已。只是还没定好价,未曾开卖,故而外人不知道此处有此率滨先生之物。刚刚冒犯墨玉,还请墨玉收下此物,当作赔偿了。顺便……顺便与潜渊先生说一声,过完了年,我会以私人之名义购千本此书。”
“合着这本书还不是给我,是给我义爷的?”
“是送给墨玉的,就只是……只是暂请潜渊先生保管刊印罢了。”
“你要这买这书做甚?”
“其实也不是我买,是六爷要。他不是在金城坊那里开了个粥厂么?受灾孤童有些多,开春以后粥厂若是收了,怕这些孤童没有去处,所以便想在原地开一个供那孤童读书的地方。当然了,饭食也是提供的。其实这事粥厂那边已经在做了,请了个先生闲时正在那里教书呢。”
王璇玑疑问道:“那现世阎魔有那么好么?该不会是因你自己的身世而可怜那些孩子才让现世阎魔这么做的吧?”
刘梦棣呵呵一笑,说道:“算是吧。”
刘梦棣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正在向自己这边观望的书生又言道:“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
“换个僻静的地方说话,这里人太多。”
“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
“这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你是想使调虎离山之计好叫我离开这里吧?”
刘梦棣连忙说道:“墨玉玩笑了,其实是有一件大事想与你商量的。”
王璇玑将那弟子规一收,问道:“大事?什么大事?难不成你想与我谈什么书局生意不成?”
刘梦棣笑道:“正是谈的经营上之事。”
王璇玑哼笑了一声说道:“真是开玩笑,我可没什么本钱与你做什么生意,你不用找什么借口来与我套近乎,休想让我轻易离开这里。”
刘梦棣笑道:“非是在玩笑,乃是正经事。六爷欲开一所女书院。”
“什么书院?”
王璇玑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梦棣问了一句。
刘梦棣笑着说:“是专供女子读书的书院。每年两期,年末有升学考。合格者升学一档,共有三档。毕业后授予铜牌证书一份作为嘉贺。”
王璇玑愣了一下,问道:“收的学员是女子?”
“准确得说是小姐。一般人也读不起书,甚至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读书,也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了一个门当户对这才会让其读些书的。即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是不能怠慢,书院里该有的东西都得有,费用自是也不低的。”
“你们真要开设女书院?”
“确实要开,只不过现在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
王璇玑对这个话题似乎极有兴趣。
刘梦棣老实地说道:“六爷好财,开此书院是为了从中盈利,而非是因龌龊之想。可因东主是六爷,还经营着各式青楼产来,哪家大户又愿意将小姐送到他的产业里来呢?”
“这倒是句实话。女书院本就是异类,且还是那现世阎魔的产业。有此二者,即使是几人也会望而却步的。”
“想要真把这书院开起来,却有三件事情是不得不选办的。”
“什么事?”
“其一即是选一个德高望重的山长。以其之名望,大户自是相信此为真书院,而非藏污纳垢之所。”
所谓山长,即是已书院院长。
王璇玑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此理!你们选定山长是谁了么?”
刘梦棣言道:“原本想让率滨先生为任,但其行踪飘忽不定,哪里会留任其中。想来想去……翰林院里的翰林侍讲冯元君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这人正经得很,连太子平日都烦他。”
“正经过了头?”
“他兼任着东宫舍人,虽说不似魏景略那般见到太子的腰没挺直都能说上半天,但他却是严于律己。他除了妻室之外绝不会与别的女人说话,自打他进了东宫任职就没与薛太子妃说过话!”
王璇玑言道:“这还真是个好人选,有这等人做山长,想来别人不会说三道四。”
“可那是太子的人,所以这事还得找太子去说,故为难道之事一。”
“事二呢?”
“人生在世,谁能无情?这教书先生每日与小姐们见面,若是日久生情而闹出什么事情来,这女书院可就别想再办下去了。所以我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办法?”
“除了书院里不许男人进入,只用侍女丫鬟之外……”
刘梦棣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聪明伶俐的王璇玑马上说道:“直接请女先生来教这个书?”
刘梦棣点头笑道:“不错。但长安城的才女……呵呵,我想来想去也没有几个人的文采在墨玉你之上的,所以……”
“我又没在你面前做过诗、吟过赋,你如何知道我文采如何?”
刘梦棣反问道:“你家中有文采差的?任谁都不会相信潜渊先生的外孙女会不通文墨。就刚刚你在那厅中的一翻话,足可见墨玉你平日书也没少读呀!”
王璇玑问道:“你意思是想聘我去现世阎魔的女书院里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