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
在这片宁静的氛围中,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各自怀揣着满腹心事,时间似乎也凝固了。
犹豫再三,江芷棠缓缓开口说道:
“如今大敌将至,但楼家和我们之间存在嫌隙。
众人彼此猜忌防备,难以齐心合力。
要如何才能共同抵御外敌呢?”
她的目光低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坐在一旁的柳小满侧过头去,声音低沉地解释道:
“正因如此,凤桢提议让我迎娶楼一弦。”
他的语气相比以往显得格外凝重,显然在与凤祯交谈过后,内心已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江芷棠心头猛地一阵刺痛,就像被针扎了一般难受。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通过联姻这种方式,可以将两个家族的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无疑是化解隔阂的最佳途径。”
如果柳小满跟楼一弦成功联姻,那么便能形成一种强大的联盟关系。
防御、进攻、辅助三者相辅相成。
如此一来,他们三家完全可以无视济川学宫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局面将会向外界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号:
在四大世家之中,唯有江家被排除在外,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正如叶茗所推断的,凤祯明明知道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却执意要求柳小满,迎娶楼一弦。
以此,逼迫江宇文做出让步。
倘若江家权衡利弊后,选择把江芷棠也送去联姻,那就等于把江家也绑到一条船上。
四大家族,从此休戚与共。
假使江家不肯,江宇文舍不得将女儿嫁过去。
那剩下的三大家族,一样能立于仙门之首,号令群雄,携手抗敌。
只是江家的地位,会变得十分尴尬。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江芷棠轻叹一声,
“凤祯是不是还说,如果你执意娶我,不要楼一弦,就得做好面对楼家背刺的打算?”
紧紧地握着江芷棠的手,柳小满目光闪动,柔声道:
“凤祯待我极好,拉着我分析利弊,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
“那你就妥协了?”江芷棠心里一酸,眼底泛出盈盈泪光。
伸手抹去她眉心的一点愁,柳小满浅浅地笑着说,
“我承认,她分析得很好。
可我偏偏不喜欢,坚决不娶。”
惊讶地抬眸,江芷棠还没开口,又被柳小满伸手一拉一带,拥入怀中。
“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绝对不会像你爹那样。
楼家居心叵测,费尽心机地想杀我爹和我。
再说,楼凌云那张老脸,看着就让人生厌,还妄想着当我岳父?
我才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变成我最讨厌的模样。”
江芷棠不敢相信,他竟然不顾一切,坚决不肯接受。
“你这么快拒绝,楼家岂不是立刻就得翻脸?
凤宗主能接受?”
抬眼望向天边的月亮,柳小满唇边扬笑,说道:
“凤桢说来说去,都是站在凤家家主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可她忘了,我是妖。
妖族崇尚的法则是,胜者为王。
楼家包藏祸心,济川学宫不怀好意,犯得着跟他们虚情假意,猜来猜去么?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阳谋都不值一提。”
此言一出,惊得江芷棠下巴都要掉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着凤宗主的面,你就是这么说的?”
摊开左手,凝视着手掌上的掌心雷印记,柳小满沉声道:
“我自小生活在邺城,群妖环伺。
见过太多的杀戮和血腥。
我爹费心筹谋,耗尽了七年得心力地去维持城中现状。
可我义父只用了一天,就能将群妖杀得片甲不留,尸横遍野。”
停顿了一下,柳小满的指尖冒出滋滋电光,映照在脸上,竟然显得他妖气横生,让江芷棠无法直视。
“义父还说,魔族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想到就去做,做了再说。
哪会像我爹一样瞻前顾后?”
听了这些话,江芷棠极努力地调息静坐,以平复心情。
依稀记得,书本上评论妖魔,有一句话就是,妖魔都是恣意妄为、横行无忌的狂徒,只会自取灭亡。
半晌,她才轻声问道: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柳小满目光灼灼,淡淡地说道:
“杀了阿素那彻,取他的妖丹。”
“妖丹?”
牵起江芷棠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柳小满轻轻一吻,柔声道:
“是的,棠梨,我们之前还有一个障碍。
就是你还没有得到长生的能力。
但取了妖丹,进行炼化之后。
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今天接触的信息太多,太杂,江芷棠心乱如麻,颤声说道:
“你之前说,有魔界圣品,吃下就可以获得长生;
义父又说,找九百九十位少女,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借命出来,可以延寿;
现在,你又说,炼化妖丹,可以长生?”
她心中暗叹,为何不能通过仙门的修炼方法,达到目的呢?
难道只有沦为妖族,堕入魔道,才能实现长生不老吗?
柳小满目沉如水,轻叹一声:
“棠梨,你不相信我?”
江芷棠摇头否认,颤声道:
“最近遇到的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
无论遇到的人也好,妖也罢。
我都猜不透,看不穿。
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身上种下妖毒,指挥睡梦中的我,在石头上画下传送法阵。
楼一弦,对我一直友善。
可你们却怀疑,是她暗中对我下手。”
忍不住用力地抱紧肩膀,她哽咽着哭诉道:
“那楼凌云,先是借用围猎饕餮的时机,想借那妖兽之手,除去你们。
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竟然有恃无恐地上山来,大张旗鼓地宣称,要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你。”
江芷棠抬起双眸,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
“我娘,对柳宗主倾心,至今不能忘情,却一而再地参与到设计陷害他的阴谋中去。
以至于,我现在都分不清,谁对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柳小满眉心微动,低声问道:
“难不成,你还认为,我会骗你?”
泪水瞬间滑落,江芷棠咬着嘴唇说道:
“那天,当你姐姐说出,我中了义父种下的噤声咒时,你却假装不知道,表现得十分震惊,
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