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江芷棠迟疑地问道。
柳清水眯了一下眼睛，抬头望向天边，沉声道：
“那臭小子，不满我们给他安排的道路，打算当魔族。”
他从巨石上轻身一跃，在江芷棠眼前站定，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低声道：
“棠梨，是我们柳家亏待你。
本以为，小满钟情于你，会跟你一起留在凤家，继承凤家的家业，当一个世家子弟。
谁曾想，那臭小子，早就打定主意，要跟随丹离一起回阿素那城。
跟你求亲，不过是用来迷惑我们的幌子。”
这些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破了江芷棠心中美好的幻想，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喃喃说道：
“难道，他一直在骗我吗？”
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江芷棠却咬着牙，硬是将眼泪忍住了。
“你们不是会读心吗？如果他真的早就有这些想法，为何你们却视而不见？”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无法抑制的悲伤和愤怒。
柳清水轻声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道：
“读心术不是万能的，倘若小满早就存了这些心思，他有千般办法，可以隐藏。
甚至于，可以有目的地泄露其他无关紧要的信息，误导我们的判断。”
回想起，当初求婚时的情景，江芷棠只感到十分悲凉。
他曾笑着大喊：
“太棒了，棠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漫天星空下，柳小满喜悦的泪光，映在心底的感动，还未消散。
他却已经远走高飞。
此时，江芷棠的脸上，闪过凄楚的笑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轻声问道：
“那么，他说喜欢我，想娶我，都是骗人的吗？”
听到这句话后，柳清水目光低垂，不忍心直视她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我想不是的。
那孩子，被我们惯坏了，做事一向随心，很少考虑他人的想法。
但是，他不喜欢，不愿做的事情，死都不会做。
他既然亲口说出，非你不娶，必然对你是真心实意。”
听了这番话，芷棠心中稍微有了一丝安慰，但仍然感到不安和迷茫。
轻轻地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移向北方的方向，心情沉重地再次开口道：
“小满为什么想当魔族？”
书本上，魔族是一个邪恶而可怕的存在，他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灾难的降临，让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
如果柳小满真的一心只想成为一个彻底的魔头，那么即使她再喜欢他，再不甘心，这段情缘也只能被迫放弃。
沉默片刻，柳清水平静地回答道：
“为了长生。”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着无尽的渴望和追求。
柳小满想要长生不老，追求永恒的生命，这种欲望驱使着他走向魔族的道路。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江芷棠抬眸，眼中写满了惊讶。
“你们全家，不都已经获得了长生不老的能力吗？”
“并没有。”
柳清水在树下，找了一块地方，盘腿坐下。
“妖的寿命，比人类要长许多，却也不是长生不老。
要想保持青春，须得持续不断地修行，练就强大的妖力，才能维持肉身不老。
可修行之路，哪有尽头？”
听得新鲜，江芷棠忍不住也跟着坐到树下。
“当然，也有少数的妖族，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可以突破极限，真正获得长生不死。
但，他们又会面临一个问题。
就是，留不住时间。”
说着，柳清水用手托着下巴，目视前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传说，东海中的神龙，羽化飞升，不老不死。
但是，却甘愿在海底沉睡千百年，不愿意清醒。”
“这是为什么？”
心中疑惑，江芷棠忍不住追问。
柳清水侧脸，迎着她的目光，眉心微蹙，缓缓开口。
“因为长生是一种诅咒。
刚开始，或许会欣喜若狂。
但是，随着陪伴在身边的人或物，都逐渐离开，消失。
再也没有人，可以跟你一起回忆往事。
只留下自己，承受失去一切的痛苦，永远孤独。”
听到他这么说，江芷棠内心大受震撼。
随手拾起身旁的一片枯叶，柳清水又缓缓开口。
“妖族，通常由动植物修炼而成、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逐渐开启灵智，进而修炼成妖。
他们可以采集灵气，延缓生命。
但魔族就不一样了，崇尚武力，胜者为王。
不同于人类，用伦理纲常，礼义廉耻来约束行为。
为了长生，他们可以杀掉比自己弱小的妖，炼化小妖的妖丹，转换为自己的妖力。
整个北川，已经沦为魔族掠食的战场，充满杀戮与血腥。”
听到这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北川那众多妖兽堆积而成的尸体，以及空气夹杂着尸体腐烂的气息，江芷棠就忍不住作呕。
看了她一眼，柳清水继续说道：
“小满说，要杀了阿素那彻，取他的妖丹炼化，助你达到长生。
这个方法，必然是丹离告诉他的。”
伸手一捻，手中的枯叶立时灰飞烟灭。
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柳清水朗声道：
“他以为，凭借着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打赢狼族的世子殿下吗？
就算手中握着四颗灵珠，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沦为丹离牵制其他派系的工具罢了。”
将枯叶的灰烬挥散，柳清水目光灼灼，像是蕴含着一团火焰，沉声道：
“棠梨，如果见到那个臭小子，我来对付丹离。
你就抓紧时机，把他吸入这个紫金葫芦内。
否则，由着他那爱闯祸的性子胡来，几条命都不够他用的。”
“他会出现吗？”江芷棠心中没底，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远处的界碑石，柳清水声音清冷。
“会。
我之前，在界碑石下，封禁了一块阿素那城的通行腰牌。
他们想不惊动其他妖魔的情况下，稳妥地回到王城。
就必然会到这里来取走它。”
听得云里雾里，江芷棠索性想一次性问清楚。
“你为什么会有魔族王城的通行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