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芷棠像是从冰窖中,吐出这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寒意。
她寒如冰刀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何盛,只要他说出的答案,超出了自己预期,就会立刻把他千刀万剐。
只因,在她心中,刮起了十二级的冰雪风暴。
柳小满手无寸铁,又无法使用法术,要真是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后果如何,真不敢继续往下想。
另一边,被这冷峻的目光锁住,何盛不禁倒吸口凉气,心下发怵。
心道,身上衣裙都被剥下来了,这女人落到强盗窝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但这话可不敢当面说,一来是江芷棠浑身气质爆冷,那直勾勾的眼神,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再来,此次出行的目的,是向白茶求亲,妄图把两只海盗的力量揉合在一起,壮大自身的实力。
要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搅和了,怎么回去跟疯狼交代?
何盛心念转得极快,打着哈哈说道:
“什么女人?没见过。
这套衣裙是我们大当家的,专程到渤泥国订制的。
只有这精细的做工,才能配得上茶茶这样的美人。”
话音未落,何盛感到耳朵一凉,仿佛有一股寒风掠过。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左耳,却摸了个空。
黏糊糊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而下,一阵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何盛这才惊觉,自己的左耳竟然被削去了一片!
江芷棠轻轻甩动手中的长剑,将剑身上的血珠甩掉,冷冷地说道:
“这是鲛绡,天底下只有这一件。”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盛强忍着剧痛,咬着牙关说道:
“大当家就是这么说的,要是你不信,自己去问他。”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到头皮一凉,几缕发丝随风飘落。
何盛大骇,连忙伸手摸向头顶,只摸到了光光的头皮,原本松散的发髻已经被江芷棠一剑削平。
如果这一剑再往下滑落半分,何盛的头顶势必就要开花了。
这一手惊世骇俗的武功,以及对剑术分寸之间的精准拿捏,彻底把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们吓得目瞪口呆。
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冷面郎君,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而此时,江芷棠看何盛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整天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又怎会看不懂这个眼神?
何盛又惊又怒,质问道:
“白茶,你就放任他发疯吗?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我是来求亲的。”
伸手按下江芷棠的手臂,白茶沉声道:
“交给我来处理。”
然而,江芷棠愤怒交加,情绪激动难以自制。她紧握着拂晓的手指,由于过度用力,已经微微泛白。
白茶的劝解在他耳中仿佛被屏蔽了一般,完全无法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就在这时,一旁的崔令瞅得真切,他压低声音,轻声劝道:
“江公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娘子并不在他们手上。”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让江芷棠心头一震。她的目光立刻转移到崔令身上,眼中闪烁着疑惑与不解。
只见崔令侃侃而谈,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的推断和猜测。
“公子,倘若尊夫人为人所迫,必然会留下撕扯的痕迹。
但这件衣裙上,连一点折痕都没有,光滑平整如新。
也许,是被她主动扔弃之后,才被这群海盗捡到的吧。”
温和而冷静的言语,唤醒了江芷棠的理智,让她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对啊,柳小满的身手比她强不知道多少倍,这群海盗又怎能奈何的了他呢?
更何况,以柳小满那种张扬的性格,又怎能允许这些肮脏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于是,她收剑还鞘,缓缓退到白茶的身后,目光却仍然冷冷地盯着何盛不放,直把这彪形海盗都看得心里发毛。
面对着何盛激动万分的指责,白茶微微一笑,不予置否。
同时,她还命令众人,将那几口箱子,扔还到何盛的船上,才开口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们结盟的申请,我不同意。”
何盛一听就懵了,顾不上裹伤,急忙劝道:
“茶茶,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大当家说了,等朝廷腾出手来,就会率大军前来围剿。
咱们两家携起手来,一致对外,那就还能有一战之力。”
但是白茶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不慌不忙地将一块白色的手帕扔在了甲板上,然后用脚踩着擦拭着上面的血痕。
她这样的态度,让何盛愈发焦急起来,连忙说道:
“茶茶,我们大当家说了,只要你愿意下嫁给他,那么以后这两支船队都会听从你的命令行事。
如果现在不结盟,等将来朝廷的大军到来的时候,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而且,大家或多或少手上都曾经沾染过鲜血,如果被朝廷抓住,恐怕都会直接被押送到菜市场去斩首。
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跟随你多年的兄弟们,都遭受这样的命运吗?”
这番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众多海盗们的共鸣,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白茶。
然而,白茶只是微微挑起了柳眉,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冷笑道:
“怎么?求亲不成,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眼看着任务无法完成,何盛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手下转身跳上了自己的船只。
但他无缘无故地失去了一只耳朵,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突然发起狠来,隔着一丈多远,狠狠地说道:
“白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女人就是婆婆妈妈,以后被官军围困的时候,别指望我们来救你。
我还会敲锣打鼓地欢呼,看着你被官军卖到窑子里去,让千人骑万人踩。”
声音还未消散,一道疾风穿袭。
何盛口中一甜,门牙断裂。他随即吐出几颗碎牙,只见到,里面夹杂着一颗细小的石子。
又是江芷棠的手笔。
使用折花指,将石子准确地弹入何盛那口黄牙上。
看着疯狼的船,灰溜溜地逃走,白茶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她伸手拍了下江芷棠的肩头,大笑着说:
“好久没看这狗腿子,夹着尾巴逃得这么快了。”
但江芷棠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低声说道:
“我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