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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长永四十三年,十月初二,晴。

百无禁忌,诸事皆宜。

赵国女名为柳絮,因她独自一人来魏国临渊嫁沈一正,娘家便暂时安排在沈一正的师兄傅蔼的府上。

姜楠和高萱早早的便被以昉唤醒,提醒她们要去傅蔼府上给新娘子做女傧相万万不要迟到了。

她们被换上一身青黛色的襦裙,姜楠不伦不类的扎着丸子头,高萱便学着姜楠的模样也扎了一个丸子头。

两人一出门,牵着手走向门外久等了的马车。

马车里,高萱从袖子中取出两枚绿衣红裳菊绒花,给姜楠的头上别上一支,又示意姜楠帮她别上。

沈府门口,垂挂着红色绸缎,宾客络绎不绝。

沈一正名气大,还是圣人之徒,来此参加他婚宴的各国宾客不少,因此马车是堵了很久才驶出这条道的。

两人到了傅府的后院,便见到了在此小住多日的柳絮姑娘。

她坐在闺房内,身着一席墨绿的喜服,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转身与姜楠她们投以微笑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们便是沈郎说的,姜楠和高萱了吧?”

两人点了点头。

姜楠感叹:“好漂亮啊!”

高萱则是嘴甜地唤道:“师叔母!”

柳絮肌肤白皙,杏面腮桃,柳眉如烟。她含珠带露的杏眼下还点着一颗恰到好处、似泣非泣的泪痣。

她提起繁杂的衣摆,走向她们。随后她从一旁婢子手中接过两个红封,交到她们的手中:“今日,就劳烦两位姑娘了。”

姜楠被柳絮迷得五迷三道,她也不知怎么的接过红封,嘴里喃喃得直说:“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啊!”

高萱接过红封,抬手轻轻一敲姜楠的脑袋,“你不是读过书么,怎么来来回回就这个词?”

“柳絮姑娘美到让我失语,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中的感慨。”

“看我的。”高萱摇头晃脑,“顾盼生姿,撩人心;朱樱一点,绛唇映日。”

柳絮听罢,拂袖轻笑,“两位姑娘,果真很有意思。”

……

沈一正的迎亲队伍是在下午未时左右来的,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宾客,一到傅蔼的府上,便被傅蔼与路闫双双拦下。

“两位师兄这是做甚?”沈一正满脸喜气地询问。

“现在,我们乃是柳絮姑娘的娘家人。”傅蔼抚着花白的胡子,拒绝沈一正的客套,说着他看向身旁的路闫,“路师弟你说,能这般简单让沈一正带走新娘么?”

明明主意是傅蔼想出来的,怎么锅又让自己背了。路闫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底气十足的开口,“自然是不能了!”

傅蔼满意地点了点头,调皮地拍拍手,“摆阵!”

说罢,在各处准备的小斯护卫纷纷拿着东西鱼贯而来。

有人摆好桌子,有人放好杯盏,有人倒满水酒。

看来,早有安排。

傅蔼含笑一指桌上的八十一杯水酒,道:“吉日惟良,乃为嘉会;清酤盈樽,愿君品尝。”

身着喜服的沈一正双手交错在宽袖里,看了一圈这桌上的水酒,性子谨慎的他,向师兄傅蔼问起:“师兄,除了这八十一杯酒,还有其余的么?”

“你若还想要其他的,我可以安排。”

沈一正拦住傅蔼又想拍掌的手,他轻轻按在他的手上,笑说:“九九八十一难,足矣。”

说完,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向身后的众多陪客们作揖说道:“今日是小弟大喜日子,可否劳烦各位,帮小弟饮几杯?”

傅蔼神色一变,“沈一正?”

“师兄,你可没说不能有人代劳呀。”沈一正面露狡黠。

路闫扶额摇了摇头,走到沈一正的身旁,拉过他小声说道:“你自己成婚还这般不在意?”

“路师兄为何这般说?”

“若是在意,这种事怎能让别人代劳?”

“可这八十一杯酒,我喝不下呀。”

“喝不下那可以与傅师兄讨价还价。”

沈一正抬眸瞧了眼吹胡子瞪眼的傅蔼师兄,他又低下了头,“可我不敢。”

这什么语气?路闫眉头一皱,若不是看这家伙今日大喜,定要拿鞋子揍他,“你去好好说,我帮你在旁搭腔。”

说完,他小声嘀咕:“真是前世作孽,今世做你的师兄。”

紧接着沈一正又双手作揖,冲着师兄傅蔼讨巧说道:“师兄,这八十一杯酒师弟喝下了,怕等会儿的礼都完成不了,可否让师弟请人协助?”

“我觉得可行,师兄你说呢?”路闫守信地搭腔。

傅蔼瞧了瞧这俩人,随后松口道:“师弟可有傧相?”

商归和韩子路齐齐上前,同样是双手作揖行礼。

“师弟可让傧相帮忙。”

商归和韩子路对视了一眼。

韩子路后退了一步,说了句:“路不善饮。”

罢了,他向商归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一正照葫芦画瓢,同样是对商归做了个请的手势。

身着一席绛紫色儒服的商归苦笑,“可是先生,这八十一杯酒,我也喝不了呀。”

“那我帮你喝一杯。”沈一正不要脸地说着。

他拿起八十一杯酒的其中一杯,豪爽地饮下。

躲在角落里的姜楠和高萱将一切尽收眼底。

“沈一正这个混蛋,又在欺负商归老实了。”姜楠怨道。

高萱则说:“韩师兄那个愣子,竟也不帮一下师弟。”

两人双双对视了一眼,高萱接着说:“要不,我们去帮他喝几杯?”

姜楠蹙眉回答:“这不符合规矩吧,毕竟我们现在是新娘这边的。”

“这大喜日子的,将小世侄喝倒了就不好了。”在院中的路闫与其师兄傅蔼说道:“师兄,我能否帮小师弟分担一些?”

“你们啊,从小到大都顺着那家伙。”傅蔼瞪了瞪沈一正,“他自个儿成婚,就饮一杯酒,这算什么话。”

“师伯,要不让我代韩师弟帮小师叔饮上几杯?”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模样和善,一看就正派。

韩子路还朝着他唤道:“荀师兄。”

被唤为荀师兄的男子双手作揖,与这儿的一众长辈们行礼。

躲在角落偷看的姜楠向身旁的高萱问起:“那人是?”

“那人名叫荀道渠,字玊成,我的大师兄。”高萱抿了一口腰间酒壶里的水酒,回答。

最后这里摆着的八十一杯酒,由荀道渠、路闫、商归还有沈一正四人分担喝完。

沈一正后续还有事,因此他喝得最少,也就五六杯左右。

荀道渠和路闫两人,不善饮酒,最多也就占了二三十杯。

剩下的多数,便自然而然的留给这里年纪小,辈分最小的商归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