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都是总裁办的人,另外几个助理听了,都面色精彩。
但marina虽然不是总裁办经理,却管着公司运营部,相当于大内管家,这些人就算不喜欢marina的嚣张,也不敢得罪她。
所以也就顺着marina,孤立Ashley了。
祝玫坐上了车,陈逢时面色不愉地问,“前面在跟谁发消息?”
祝玫想,陈老板果然还是目光如炬的陈老板,镇定道,“跟同事啊。”
陈逢时问,“什么同事,让你工作时候开小差?”
祝玫简直无语了,这资本家怎么还关心起别人的员工上班时间有没有偷懒了呢?
祝玫咳嗽一声道,“严格说来,我陪同您调研,已经算是不务正业了呢。”
陈逢时挑眉问,“你不是招商局的么?你的意思是,渤江我不用去了?”
祝玫连连摆手说,“不不不,陈董,我不是这个意思,原谅我年幼无知,说错话了。”
说着,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
陈逢时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又移开,冷笑了一声。
他问,“刚刚到底在跟谁聊天?”
祝玫如实回答说,“是叶墨珲。”
陈逢时问,“他现在是你的上司吧?上午座谈会,我看到出席人员名单里,他的职务是渤江区副区长。”
祝玫想了想说,“严格来说,他不是我上司。”
陈逢时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把他删了。”
祝玫满头问号想:陈老板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他年纪越大还越任性了呢?
祝玫道,“这次他被叫来接待你,估计是听说叶家与瑞珂有渊源,才请他来的。所以我把刚才您对他父亲的夸奖,转达了一下。”
陈逢时的关注点很奇怪,他问,“你们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这话让她怎么接???
陈老板太难伺候了,跟他聊天都死一堆脑细胞。
这不划算。
祝玫决定,绕道走,换个话题。
她道,“您拍下的手袋,是打算送去京城给冯小姐的吗?”
陈逢时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问,“你有意见吗?”
祝玫叹气想,自己犯得着有意见吗?
她道,“这个品牌的限量手袋,据我所知,都是稀有皮革,拍品入境,不像一般货物。报备同时,还需要做濒危物品登记。如果您赶着送的话,建议联系一下代理和海关,否则会被查扣,相关证书那些,跟品牌方联系一下,得提前备好,否则只怕冯小姐签约新东家了,那手袋都没清关。当然,如果冯小姐去香江,手续就简便一些。”
几句话,已经清楚说明了,祝玫完全了解陈逢时这些行为的动机。
能被一个人这样看穿,陈逢时反而不觉得冒犯,只觉得舒服。
他问副驾上坐着的Ryan,“记住了吗?”
Ryan简单地回了句,“是。”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些。
陈逢时侧脸,看了看祝玫,叹了声道,“你不在,很多事情都没人想得到。”
Ryan坐在前排,不敢说话。
祝玫道,“我只是做熟了而已,需要的话,海关那边上次的联系人还在,我一会儿推给Ryan。”
Ryan说了声谢谢,这声感谢很真诚。
祝玫的提醒,让他逃过一顿骂。
晚上的商务宴请,地点在繁都的另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陈逢时其实有些累了。
祝玫让Ryan去开了间套房,让陈逢时先休息一会儿。
陈逢时吩咐,相关业务部门留下,其他人就散了。
晚宴不需要那么多人参加,今晚是谈海外业务,瑞珂投资的生意,陈逢时让商业公司的人都回去了,投资公司的人早就已经来了,在宴会厅准备着。
只有几个助理继续留下,monica本来也想留下,被祝玫打发走了。
累了一天了,祝玫把参汤递给陈逢时,又帮他放松了一下。
她听他声音有些哑,趁着陈逢时打越洋电话的时候,下楼去了旁边的药店,买了一盒润喉糖。
Ashley这一天,自尊心被打击到了地板上。
其他人都在忙,这会儿,只有她和几个工作人员在酒店大堂等着,看到祝玫买润喉糖回来了,她故意大声道,“不就是个佣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祝玫看向她,又扫了一眼旁边也等着晚宴的几个人,有几个是祝玫离职之后新进的,但也有祝玫曾经的同事。
祝玫开口道,“你是叫Ashley吧?一会儿陈董下来,你请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我,谢谢。”
Ashley没想到祝玫会直接回击,她只图一时口舌,没想到后果。
祝玫道,“或者,你现在同我道歉,或者,我自己去同陈董说。”
Ashley被祝玫弄得下不来台,祝玫挑眉看她,这气场,Ashley根本抵抗不了。
她死死咬着牙,怎么也说不出口道歉。
祝玫嗤了一声道,“能屈能伸都做不到,你连佣人都做不了。”
祝玫说完,进了电梯厅,上了楼。
她并不把Ashley放在眼里。
一个人但凡看不清自己,把自己摆在错误的位置上,那就只能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
而同在一楼的大厅里坐着的其他人,其实心里都明白了。
这次陈逢时把Ashley带来,纯粹是为了给Ashley上一课,告诉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助理。
陈逢时最喜欢的助理,一直都是祝玫。
纵使他的总裁办,从不缺漂亮美貌的花瓶,但实力和个性都让陈逢时满意,并且从不离身的女助理,只有祝玫一个。
陈逢时与祝玫之间的关系,其实早就超越了普通助理与总裁的范畴。
私下里,陈逢时对祝玫的偏爱,内部人士都是知晓的,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晚上的宴请对象,是中部的一家大型央企。
这家央企最初是做军工的,如今在投资非洲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
瑞珂在非洲建港口,所以两边就有会晤的必要。
对方在那里搞基建,材料、设备运输量很大,陈逢时希望借此机会,和这家央企开展合作,从瑞珂的港口走,顺便搭上这些巨无霸,做一些业务。
祝玫听明白了,陈逢时有计划做港口业务,因为三房之女陈璇思的未婚夫,家里是航运大亨,有欧洲的关系网,能够为这家央企解决在地的一些事情,双方互相有利可图。
本以为陈璇思进了瑞珂地产董事会,是三房对长房一系的制衡。
谁知道陈逢时能够因势利导,利用她未来夫家的关系,拓展非洲的业务。
陈璇思原本可能只是假意迎合老太爷陈瑞福的安排,这下,却是不听命也要听命了。
这块业务如果做大,陈璇思非嫁不可。
难怪这阵子,陈逢时对三房频献殷勤,还甘愿牺牲自己,制造点绯闻,救一救瑞珂娱乐。
陈老板的如意算盘,原来是打着这么块肥肉。
要说陈逢时不是天生的商业机器,那真没人是了。
而积极撮合陈逢时同郭氏联姻的,好像也是三房他那几个叔叔吧?
利用一把,还能让对方钻入自己设的套中,陈老板真是好算计。
陈逢时是一个把效率发挥到极致的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祝玫都觉得疲惫了,可陈逢时居然还有精神,让祝玫陪着去顶楼行政酒廊喝酒。
晚风很是惬意,他们坐在露天位,让初秋凉爽夜风,吹拂去工作一日的疲累。
祝玫望着面前的一杯螺丝起子,如喝毒药一般,尝了一口,皱起了脸。
她搞不懂为什么陈逢时爱喝洋酒。
这么难喝的东西,对祝玫来说简直像是鹤顶红,能够拿来谋财害命的那种。
陈逢时道,“这酒多好喝啊,你居然会不喜欢?”
祝玫摇头道,“无福消受。”
陈逢时望着她的面容,目光深邃。
此刻顶楼驻唱歌手,唱起了一首慢摇。
酒吧的氛围很好,陈逢时忽然道,“我想跳一支舞。”
也就在此时,祝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谢衡。
不知谢衡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张口想叫他,然而谢衡的目光却扫过来,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又移开了,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祝玫想着他大概是在执行任务,可下一秒,他却被一个女人抱住了。
祝玫皱起了眉,心想:谢衡这是在做卧底?好刺激啊。
她想继续看,谢衡已经揽着那女人的腰,下楼去了。
自始至终,祝玫都没有看清那女人的面容。
祝玫这片刻的怔神已经引起了陈逢时的不满。
他问,“你在看什么?”
祝玫摇了摇头说,“只是有些累了。”
陈逢时以为她不想共舞,于是换了个话题道,“今晚我不想听《爱弥儿》了。”
祝玫问,“那你想听什么?”
陈逢时道,“今晚什么都不想听,我想你陪我聊一会儿。”
祝玫看了看周围,他的保镖还在不远处杵着,Ryan也没走。
祝玫问,“在这里吗?”
陈逢时起身,下了楼。
开了房门,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祝玫听到了水声。
“浴室有人。”她笑得不怀好意。
显然是某位不死心的小助理,想要通过肉体,重获陈董的青睐。
祝玫说,“我可以去楼下等着。”
陈逢时哪儿是由得别人摆布的男人?
他握着她的手腕道,“沙发上坐着等我。”
随后,他对身后的保镖道,“搜一下房间。”
几名保镖领命,但搜了一圈,却在主卧浴室的门口停下了。
祝玫听到里面传来了歌声,是一首法语歌。
祝玫笑着说,“看来她挺懂您的,今晚也可以留她陪您聊天。”
陈逢时却站在浴室门口,冷着脸说,“自己穿好衣服出来,现在就订机票回海城。如果你出不来的话,我叫marina进来。”
歌声透着委屈,随后,是低声的啜泣声。
她在问,“为什么?”
哪儿有什么为什么?
过了会儿,祝玫看到披着浴袍出来的Ashley,红着眼睛,我见犹怜的那种。
青春,让她素颜也是漂亮的,皮肤很有弹性,唇红齿白。
Ashley走到了门口,回身,还试探地叫了一声,“陈董。”
陈逢时却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根本就不搭理她,任由她不甘心地出门去了。
陈逢时在她走后,直接让Ryan通知人力部,给Ashley换一个岗位或者让她自己辞职,并且,让人力部从今年新入职的职工里再挑一个进总裁办。
铁打的总裁办,流水的女助理。
只有美貌的女助理,在这个人力资源市场上,太廉价,也太容易得到了。
Ashley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她在陈逢时的雷霆手段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地。
祝玫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通知客房服务,为陈董打扫浴室。
拿了小费付了,又问陈逢时,“想听什么背景音乐?”
陈逢时闻着祝玫点燃的香薰味道说,“都可以。”
祝玫放了舒缓的音乐,陈逢时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了,看着窗外,繁都的夜景。
他淡然开口说,“may,你知不知道?我觉得自己老了。”
这句话从陈逢时口中说出来,让祝玫有一刹那的悲哀。
世人都害怕苍老。
伟大的秦始皇,为了不死,派了童男童女去仙岛,求取长生不老的仙丹。
古埃及的法老相信,人死了以后做成木乃伊,可以永生。
路易十四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他知道信教也不能永生。
为了长生,他每日灌肠,一生灌肠2000多次。
祝玫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问他道,“你才30多岁,正壮年,怎么会想这些?”
陈逢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前一阵子生病之后,就再也睡不着觉了。”
祝玫问,“生什么病了?”
陈逢时道,“肺炎,咳了很久。”
祝玫竟不知道。
其实离开瑞珂之后,她一直在躲他。
她有些怕见他。
她问,“调理过吗?”
陈逢时道,“找了很多医生,期间疗养了半个多月,但医生都认为是我精神上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向祝玫问,“你害怕吗?”
祝玫摇了摇头,反而有些同情她。
她问,“是抑郁吗?”
陈逢时平静地道,“做了检查也没有查出来什么。may,我想你回来。”
祝玫的眼底,映衬着此刻,繁都的灯火和星光。
人到底是感情动物,陪伴陈逢时的那么多个日夜,终究在他们彼此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一笔。
至少,对她而言,是如此。
那不是一段若即若离的分别,就能轻易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