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手机,今天她要去为投奔而来的mark,沁沁,mads三个人接风。
mark入职商管部经理,沁沁做企划,mads协助mark做招商运营。
三个人都已经同公司董事长彭嘉声见过了,特地错开了彭嘉声来繁都调研的日期,飞去了新加坡面试的。
这也是祝玫的建议。
如此更有诚意。
而且,mark和沁沁可以顺便度个假,就是可怜了mads这条单身狗。
但据mads说,他们俩挺大方,还给他订了单独一间,而不是让他睡衣帽间。
祝玫也是无语,“mark好歹是当了一年领导的人,以后还是你领导,他如果对你不好,你就给他下蒙汗药。”
mads觉得玫老板的主意甚好,唯一的问题是,哪里有卖蒙汗药。
祝玫下班,monica已经提前过去了。
赶到酒店的时候,包厢里,就听到沁沁和monica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祝玫只是站在门口,心情就愉快了起来。
好像这才是她喜欢的生活。
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奋斗,做自己擅长的领域。
考公务员是为了让外公高兴,但真的入职之后却让她觉得压抑,到底不值得。
人不能为了别人而活。
即便是最亲的人,也不可以。
祝玫推门进去,沁沁看到许久未见的玫老板,一声尖叫,扑了上来。
祝玫将她抱了满怀。
沁沁拉着祝玫一起拍照,说,“卉卉那家伙重色轻友,她谈恋爱了,就留在花城了。”
祝玫抿着唇笑。
mads一看祝玫的反应,就问,“monica,玫老板是不是?”
沁沁疑惑问,“是什么?”
祝玫笑道,“还是mads这家伙反应快。”
mark也已经明白了,笑道,“恭喜师父。”
后知后觉的沁沁这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地尖叫道,“不是吧?玫老板也???”
祝玫笑道,“是。”
monica说,“玫老板男朋友是超级二代,而且可帅了。”
沁沁连忙催着祝玫要看照片。
祝玫说,“结束了让他来当司机吧。”
沁沁说,“好好好!”
祝玫发了定位给男朋友,表示:朋友们想见你。
叶墨珲一秒回复道:没问题。
五个人一个包厢,说起这些时日几个人的近况。
祝玫的生活其实很平静,狗血的那些事情都涉嫌违法犯罪,她不想在场面上扫兴,也并没有太多要说的。
只是听着沁沁在说皓耀发生的各种狗血事件。
据沁沁说,一开始,是皓耀的董事长张瑞祥外面的小三找上门来闹,张瑞祥老婆家里怕小三来抢财产,通过董事会给公司安排了一个新的总经理。
这个总经理来,就是来搞派系斗争的,但完全不懂业务。
后来沽城的项目,因为所在区的区委书记换人,新来的区委书记对方案不满意,而项目分管副总和对方沟通没有沟通好,就一直搁置。
北宁那里,又无功而返,鹏城的项目也遇到了麻烦。
原先运营的项目,效益也不好了,欠了一屁股债。
后来实在撑不下去,张瑞祥就把公司估了价贱卖了之。
现在,连花城的总部都关门了,还欠着一堆钱。
沁沁道,“所以玫老板,我们就来投奔你了。”
mads道,“换了这么多地方,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得抱结实的大腿。”
monica说,“对对对,我们抱玫老板大腿。”
沁沁问,“那么玫老板抱谁大腿?”
monica对着她眨了眨眼道,“明知故问。”
沁沁抿嘴笑说,“懂的懂的。”
祝玫掀了掀眼皮说,“我怎么不懂?”
monica笑说,“玫老板是懂装不懂,下周陈董就来了。”
沁沁连忙点头。
祝玫无奈摇头,说,“那是我老板。”
沁沁说,“所以得抱大腿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倒也不错。
祝玫问mark,对于繁都项目,有什么想法。
mark把这阵子看了项目书之后的一些粗略设想说了,祝玫频频点头。
mark说,“兆荡的项目,先天就有劣势,要做高端,我觉得有点难,只有高端餐饮搭配高端消费,才有可能,所有沿江商业,最大问题是客群辐射面只有一半,另一面靠江边,是没有客源的。”
祝玫点头说,“对,我和陈老板汇报的时候,也提出来了,但没办法,这是市委书记要求的。”
mark笑了笑说,“在中国做生意,就得看政府脸色。”
祝玫说,“一样的,哪儿都是要看权贵脸色的。”
沁沁叹了口气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哟。”
祝玫笑盈盈问,“当老百姓有啥不好的?”
沁沁说,“穷,没钱,还要被欺压。”
祝玫笑说,“让mark多赚点钱。”
monica抿嘴笑。
mads说,“玫老板,还没开工你就先pUA沁沁了。”
祝玫于是问,“monica,今天饼点了没?”
monica道,“现在就去点,玫老板的饼,撑死也得吃完。”
祝玫道,“倒也不必这么残忍,留一口气能干活就行。”
沁沁说,“玫老板是真不做人啊。”
祝玫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沁沁连忙说,“不不不,玫老板,我热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只要准时发工资就行。”
祝玫说,“这你得指望公司不要倒闭,或者我们项目公司不要被并购重组。”
几个人一起笑。
叶墨珲真的去找祝玫爷爷了。
最近渤江多事之秋,叶墨珲也想和刘家的几位叔伯见一面,了解一下最新的情况。
对形势估计错误,往往是因为信息不对称。
陆芝林被查到底是为什么?瞿斌现在是市委秘书长,刘家人应该是清楚情况的。
所以下了班,他就去拜访了刘子山,提着从京城带回来的礼。
刘子山一直很关注这次祝玫陪祝庆东去见叶儒平的事。
家里几个人都不想去祝玫那里碰钉子,但对叶墨珲这个孙女婿都很欣赏。
所以前一天叶墨珲去市里开会的时候,刘卫军遇到他,就同他说起刘子山最近一直在惦念祝玫。
春节时候,崇华寺的重逢,让刘子山很挂念。
这么多年,祝玫到底肯叫他一声爷爷,刘子山也希望如果有机会,让祝玫去家里坐坐。
叶墨珲联系了刘卫军,得知几个人今天都回老爷子家里吃饭,于是厚着脸皮就去了。
进了门,刘子山的女儿刘雯热情道,“哎呀,说曹操曹操到,珲珲来了,快进来。”
今天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
刘子山道,“来就来了,还提东西做什么。”
叶墨珲道,“当然要的,这是我爸特地让我带给您的。”
一群人忙不迭招呼他进屋坐。
桌上早就准备了饭菜,等着叶墨珲来吃饭。
刘卫军道,“一看小玫今天就是加班。”
叶墨珲道,“她今天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刚好我就想着过完年还没来拜访过,真的太失礼了。”
刘子山道,“哪里的话,你能来,这心意就已经到了。”
叶墨珲笑着应,问,“看来我选了个好日子,今天各位长辈都在。”
瞿斌道,“阿雯要去岭中一段时间,今天刚好送她。”
叶墨珲问,“出差?”
刘雯道,“协助办案。”
叶墨珲立刻联想到是办陆芝林的案子,于是比了个口型问,“陆?”
刘雯笑着点头道,“珲珲就是机灵。”
叶墨珲想着估计是涉密,也就不问了。
刘雯倒是自己说道,“负责这边一些事情的联络,毕竟在繁都时间长了,也没人比我更合适。”
的确,她丈夫是瞿斌,老爹是刘子山,要动刘雯,也的确要掂量掂量。
叶墨珲道,“应该会很辛苦。”
刘雯却笑笑说,“习惯了。”
瞿斌道,“你家姑姑是测谎专家,比刑讯还厉害。”
叶墨珲说,“所以宋书记挑了瞿叔叔,忠诚担当,非你莫属,在家里经得起考验,在官场上更经得起考验。”
刘卫国大笑道,“当年小雯为了结婚,还特地去岛城、山城培训过。”
叶墨珲说,“这么一说,我有点紧张了。”
瞿斌说,“看来还有事情没交代,是不是偷偷领证了?”
叶墨珲说,“那可不敢,领证要打报告的,卫国叔叔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刘卫国道,“我这属于利用职务便利,探听他人婚姻状况,小雯,就问问这犯法吗?”
刘雯说,“不犯法,但犯规,法条都被你们玩坏了,还党的干部呢,一点都不讲法。”
一家人都笑了。
大伯母钱晓芳掌勺,端了菜出来,招呼大家上桌。
叶墨珲架不住刘卫军等人劝酒,只得倒了。
可刚喝了一杯白的,就接到了女朋友的旨意。
他连忙报告道,“一会儿小玫让我去接她。”
刘卫军说,“你喝酒,过会儿结束的时候,我叫我的驾驶员送一下。”
叶墨珲连忙摆手道,“不用,今天就住市区,明天再回村里,最近庆东外公身体不太好,我们每天都回村里住。”
刘子山问,“他怎么了?”
叶墨珲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刘子山叹气道,“唉,是啊,人老了。他身边人都走了,是应该多陪陪他。”
对于苍老,两位老者应该都有相同的体会,大概更能感同身受。
叶墨珲应了声。
刘子山问了他们春节去京城的情况,得知叶儒平对祝玫很是喜欢,也就放心了些。
刘卫军道,“小玫这阵子在繁星商业,干得风生水起,爸,你就放心吧。”
刘子山点头道,“就希望小一辈的都好,我就好。”
叶墨珲道,“最近渤江空出了好几个管理岗位,小楷有没有考虑去条线部门工作?”
刘楷在江口镇任副镇长也有一段时间了。
现在彭森源出事,叶墨珲想把刘楷安排上来,做安监局局长,虽然压力会很大,也容易得罪人,但刘楷有刘家的背景,不用怕他抹不开情面。
位置就摆在那里,不想办法把合适的人安排上去,就会被周善民乱点兵,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他想提前谋划这件事。
刘卫国道,“现在安监局不好做,我倒是觉得不错,别人不肯去的地方,让他去挑挑担子,实实在在做点事,对他是一种锻炼,别人的闲话也可以少一些。”
刘子山也道,“不错,不过不要一步到位,让他先做个副局长,看看能力。单位一把手,对综合能力要求很高,如果他不适应,副科级要转岗,也容易一些。”
刘卫国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墨珲就坐在刘卫国身边,于是低声在他耳边道,“最近区里开常委会太难了,正常的议题都要被否决,这件事,要请刘叔叔帮忙,找机会和周善民开个口。”
刘卫国沉吟道,“现在的确不是好时候,陆芝林出事,你们章坚今天又自首了,吴四平的案子还在查,江焘也被扯进案子里,已经去市纪委报过到了,赵大志这件事,还得再牵连出一批人来,渤江估计得有一场天翻地覆。”
叶墨珲问,“听说陆芝林丈夫是行贿,那为什么会查到她呢?”
都是一家人,倒也不藏着掖着了,刘雯说,“需要有个人为87师的事情担责任,87师这次案子,已经带进去21个人了,包括政府部门,政法队伍,部队,牵连这么广,没事也得有事。”
叶墨珲问,“是有线索?”
刘卫军道,“墨珲,喝酒。”
叶墨珲立刻明白了。
先借着她丈夫的案子,把她点进去,进了面包房,不疯也得疯。
只要交代了问题,再去关联,把罪名扣在她身上,就能交差了。
这一刻,叶墨珲突然更深刻地意识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
也突然明白,自己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代表的是什么。
他一直嗤之以鼻的家庭背景,的确是他的底气。
江湖风浪急,人情薄如纸。
这其中,有没有宋修和的推波助澜?
也许有。
因为这件事,绝不是由于板上钉钉的证据。
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刘卫国与他碰了个杯道,“墨珲,这年头,一定要求稳。”
叶墨珲将酒一饮而尽。
看着空空的酒盅,他忽然陷入了一种虚无感。
这种虚无感让他想要拥抱一个人。
饭毕,又听了会儿他们的闲聊,叶墨珲起身告辞。
送他出门的时候,刘卫国说,“小楷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这句话,让叶墨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父亲还可以继续身居高位。
也不知道,他爸退休以后赋闲,能不能适应。
孝子,他肯定是做不成了。
只是这一刻,内心有些感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