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逢时来了一趟繁都,有大老板撑场面,有些事就好办了。
祝玫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刘滟。
她并不急着安排一个副总,等繁盛里开业运营了,功劳第一的肯定是mark。
到了那时候,她再去向老板们建议,把mark提上来做项目公司的副总,也没人能说什么。
所以暂时,公关部让monica代管了,一切也都是顺理成章。
为自己人铺路,也要能服众。
把刘滟踢走,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没有能力,还爱嚼舌根的人,在繁星不受欢迎。
职位再高,也得走人。
公司里这么多人,都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如果只有祝玫自己人能提拔,那么很多人就会开始走歪门邪道。
只有把晋升摆在明面上,才能服众。
一个公司里,大家有不同想法,都是正常的。
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但能有一个相对宽松向上的环境,已经胜过很多公司企业了。
所以,祝玫要让mark用实力说话。
祝玫这里的工作步入了正轨。
叶墨珲却领了新的任务,要落地北化工园区,为此,又是没日没夜的忙。
两个人十月二日要办酒,叶墨珲九月最后一天,还在京城出差。
叶煦铤和黄静提前从京城出发,比儿子先到的繁都。
祝玫为自家公婆订了卓悦轩酒店。
曹贤明教授夫妇也已得知祝玫的婚讯,师母说,曹教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和曹教授是她的娘家人,所以一定要到场出席。
祝玫提前为曹教授夫妇订了机票酒店,也安排下榻在卓悦轩。
村里人办酒,都在乎排场。
祝玫请了一家婚庆公司,该有的场面都有。
反正花钱就是了,她和叶区长都没时间操心那些,主要是让外公高兴。
外公的病,时好时坏。
可能因为是她的大日子,最近祝庆东很是精神。
叶墨珲十一一早,从京城回到繁都。
婚礼前,还有各种杂事要做。
祝玫一生一次的大事,必须要体面才行。
婆婆黄静买了很多礼品,要送到村里去,包括一些酒水、喜烟。
叶墨珲自是当牛做马,开车来回运输,当自己是个送货员。
不勤快也不行,会被爸妈吐槽成筛子。
祝蓉蓉提前一天就住到了祝玫家。
她作为伴娘,明天也是要一早起床化妆的。
化妆师是沁沁找的,沁沁自己试过妆,推荐给了祝玫。
不愧是沁沁,会花钱的女人眼光就是好。
婚礼仪式前一晚,新婚夫妻按照村里的习俗,是要分开住的。
祝蓉蓉和祝玫一起,躺在祝玫的床上,祝蓉蓉说,“玫子姐,我好羡慕你啊。”
祝玫侧了脸来看她,捏了捏她的脸问,“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呢,多青葱水灵啊。”
祝蓉蓉侧了身来,看着祝玫问,“结婚是一种什么体验?”
祝玫与她脸贴脸,正面相对。
她说,“嗯,从此以后不能随便谈恋爱的感觉,以后三餐四季,柴米油盐,生活琐碎,就跟这一个人过了,除非离婚。”
祝蓉蓉说,“感觉好可怕。”
祝玫却说,“换个角度表述,就是我遇到了一个善良的、有趣的、喜欢的人,愿意和他彼此体谅,相互扶持,相濡以沫过一辈子,并且,没想过要分开,所以我们结婚了。”
祝蓉蓉说,“这么听着就顺耳了。但不是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吗?”
祝玫笑了,她说,“如果是同类,在大海里,依然会相遇。带鱼不会和黄花鱼恋爱,鲸鱼也没办法和鲨鱼生宝宝。”
祝蓉蓉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可我不知道我要找什么样的。”
祝玫想了想说,“趁着年轻,多恋爱几次,不要怕失恋。就像生活和工作,不跌倒几次,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祝蓉蓉说,“那不就是被社会毒打多了,学会认命吗?”
祝玫笑着说,“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
祝蓉蓉也笑了。
祝蓉蓉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叹了口气说,“也许老天爷没有给我发老公。”
祝玫笑着说,“那你就多谈几个男朋友好了,以数量取胜。”
祝蓉蓉也咯咯地笑,说,“不要,我要做事业型女强人。”
祝玫道,“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祝蓉蓉说,“那是我现在成熟了。”
祝玫道,“你们俞总可一心想当恋爱脑。”
祝蓉蓉现在是芋圆文化的员工了,在给古城做自媒体运营。
祝蓉蓉说,“俞芋姐看着可霸气了。”
祝玫说,“嗯,当年也恋爱脑过。”
祝蓉蓉躲在被子里嗤嗤傻笑。
次日一早,两个人五点就被外公敲了门。
化妆师早上六点,由姚姚的老公接了过来。
十点的时候,鞭炮声响起,新郎来接新娘。
村里最喜欢这种热闹的排场。
锣鼓喧天,杂货铺孙老板是村里锣鼓队的队长,带着一群村里人,为祝玫充场面。
祝玫在鞭炮声中,坐上了婚车。
这一天忙忙碌碌,得月饭庄上下两层,都被祝玫包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只要外公高兴,来就是了。
反正这一趟,一个红包都不收,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祝玫和叶墨珲两个人站在门口迎宾。
祝玫笑得脸都僵了,叶墨珲除了祝玫公司那几个人,其他大多不认识。
他不时地问祝玫,这是谁,那又是谁。
祝玫用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别问我,其实我也不认识。”
叶墨珲问,“会不会有人来蹭饭?”
祝玫道,“来就来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叶墨珲问,“你自己的亲戚你都不认识?”
祝玫说,“来者是客,有本事你把人打出去。”
叶墨珲说,“没本事。”
祝玫说,“怂是你怂。”
叶墨珲偷偷戳祝玫的腰。
祝玫默默看了他一眼说,“今晚别和我睡。”
叶墨珲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它俩睡被子外面,我陪你睡被子里面。这大喜的日子,床上怎么可以没有一个男人冲喜呢?”
祝玫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作势要咬他的手指。
叶墨珲说,“大庭广众这样调情,就算是新婚夫妻也有点过分了。”
祝玫一翻白眼,用胳膊撞了撞他,倒是被他顺势揽在怀里。
三舅妈一家来了,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排场。
三舅妈笑着说,“哎呀,妹妹,你这红包也不收,我们真不好意思哟。”
祝玫说,“哪儿有的事,一直受你们照顾。”
三舅妈说,“新郎官倒是俊,哪儿的人?做什么的?”
叶墨珲刚要开口,祝玫一戳他的腰,笑着对三舅妈说,“繁都人,普通工作。”
叶墨珲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祝蓉蓉听到了这番对话,心想,人果然还是要多看新闻多读报,但凡他们看一看《渤江报》,或者关注一下今日渤江公众号,就会经常看到姐夫这张帅脸了。
三舅妈说,“那倒是可惜了,长得是不错。”
叶墨珲黑了脸。
和三舅妈一家合了影,请了他们进去。
祝玫道,“你刚刚是有什么意见吗?”
新郎官立正站好道,“没有,哪儿敢有什么意见,老婆大人说的都是对的。”
祝玫忍笑。
陶夕佳带着一家人都来了,连杨南真的妻子和孩子,以及父母,也到了场。
杨南真的妈妈,看到祝玫,就直接双膝跪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陶夕佳连忙去拉她。
杨南真妈妈道,“妹妹,谢谢啊,谢谢你,陶子都告诉我们了,要不是你,我们根本,我们——”
说到这里,杨南真妈妈泣不成声。
今天这一场婚礼,那么多不相识的人都来捧场。
可从小陪伴到大的伙伴,却遗憾缺席。
一个两个的在看守所里,最难过的,其实是他们的家人。
祝玫和叶墨珲连忙把杨南真妈妈拉起来,杨南真的爸爸也在一旁抹泪。
小时候,他们家穷,祝玫的外公外婆经常给杨南真家里送点吃的喝的。
外公看到杨南真妈妈在哭,连忙道,“啊呀小红,这大喜日子,不能哭。”
杨南真妈妈一愣,说,“东子叔叔,我不是小红,我是娟子。”
外公仔细看向杨南真妈妈,又疑惑地望向祝玫。
他又糊涂了。
祝玫凑在杨南真妈妈耳边道,“外公有些老糊涂,有时候不记人。”
随后说,“快进去坐,今天为了我,也要开开心心的。”
杨南真的爸爸妈妈点头说好,又非要给祝玫塞个红包。
祝玫说,“说好了一个都不收的。”
杨南真爸爸妈妈都说要给,又推推搡搡了半天,才把红包退回去,把人劝进去了。
沈钰菲把几个初中同学也都请来了。
沈钰菲四处借钱,退赔了所有的违法所得。
由于这次案子牵扯的人面太广,最后是几个持续受贿时间较长,情节较为恶劣的主要人员被移送司法。
沈钰菲老公等几个情节较轻,又全部退赔了赃款的涉案人员,纪委书记廖薇觉得,还是要治病救人为主,没有移送司法,但是给了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撤职处分。
难看是难看了一些,能免了牢狱之灾,到底是幸运的。
渤江的水太浑了。
也不能一下子给筛干净了。
那也是要出事的。
这次祝玫结婚,沈钰菲夫妇二人带着儿子游游来了。
只是沈钰菲的老公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
沈钰菲说,“人在外面,比什么都强,现在也不用出去应酬了,家里也能照顾了,我婆婆先前没了,也解脱了,公公现在半瘫着,也要人照顾。”
生老病死,人生实苦。
所以要来点喜事高兴高兴。
结婚就是人生大喜事之一。
祝玫的初中班主任郭孝儒居然也到了场,是发小姚姚请来的,这让祝玫很惊喜。
姚姚说,“郭老师说了,你是他最牵挂的学生,说一定要来看你。”
祝玫初中那会儿,没少让郭老师操心,父母过世的时候,郭老师自己还包了一个白事包塞给了外公外婆。
后来祝玫因为这件事叛逆得不得了,还是郭老师苦口婆心的劝她,多少次为了她去找外公外婆谈心,才让她回心转意,去参加了中考的。
想到当年自己的不成熟,祝玫也是歉疚,而今郭老师已经满头白发,却依然有读书人的儒雅。
祝玫看到郭老师,很高兴。
和郭老师聊了会儿近况。
郭老师问起杨南真和谢衡,祝玫说,牵扯进了龙腾集团的案子里。
郭老师听了龙腾集团,也是直摇头,他的侄子前阵子也因为在皇玺当打手被抓了。
郭老师叹息说,“我劝过他,但他不听,说在厂里上班太辛苦,哪儿有在那里舒服,现在也进去了。可怜,可悲。”
祝玫想到谢衡和杨南真,看了一眼叶墨珲。
叶墨珲拉着郭老师合影,然后把郭老师请了进去。
他挽着祝玫说,“终究还是个人选择。”
祝玫应了一声。
婚礼很累人。
但只要外公高兴,也就够了。
叶墨珲的父母和曹教授夫妇坐在一桌,两边聊得热络。
曹教授同叶墨珲的大伯叶煦钧很熟悉,与叶煦铤也见过,双方并不陌生。
叶懋琮现在在海城,彼此工作上还有交集。
如此一聊起来倒是共同话题颇多。
两家都心疼祝玫年幼失怙。
曹教授夸祝玫聪明,黄静和叶煦铤也说祝玫性格好,开朗能干有上进心。
某位新郎官倒是显得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有外公夸了句,“珲珲种地很厉害。”
叶煦铤深深地叹了口气,黄静说了句,“也算是优点。”
村里人都在打听,男方家里是什么来头。
外公说,“这是煦铤,是卫承的朋友。”
又有人打听,他们是做什么的,还有问曹教授夫妇是谁。
最后,不知是谁,说,叶煦铤是大老板,曹教授在海城当大官。
虽然张冠李戴,但祝玫也懒得辟谣。
村里人对不相干的人,总抱持着一种过分的热情。
其实这些人和他们的生活毫不相关,只能给他们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办完了婚宴,祝玫趁着十一长假,带着叶煦铤夫妇和曹教授夫妇,在繁都游玩度假。
叶煦铤曾经做过兆荡区委书记,看着如今的兆荡,却说,“感觉也没有太大变化。”
叶墨珲说,“你把别人的活都干完了,的确让别人没活可干。”
当着曹教授的面,叶煦铤只是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儿子。
在自家老子面前,叶墨珲是从来不会好好说话的,即便如今结了婚也一样。
叶煦铤知道祝玫是刘子山的孙女,私下倒是同自己儿子商量,“小玫这次结婚,没有邀请刘子山部长,但我们不能失了礼,你在渤江,刘家对你颇多照拂,现在瞿斌任了渤江区委书记,按道理,我和你妈妈应该去看望一下。”
关于这件事,叶墨珲也的确想过的。
但祝玫没有提,他也不敢说。
叶墨珲道,“瞿斌书记转达过这层意思,但玫玫不同意,所以我想,等后面几天玫玫加班的时候,我去送一下喜糖和喜礼。”
叶煦铤说,“卫承是我好朋友,其实两边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祝玫心结难解,旁人也不能越俎代庖。
叶墨珲心想,有本事这话你自己对你儿媳妇说。
自家老父亲,也就敢拿捏自己这只软柿子。
不过这么一盘算,自家老爹都不敢直面自家老婆的锋芒。
家庭地位这件事,他算是被锁死在最底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