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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瑶疼得眼泪水都要流下来了,可她不敢吭一声,透过那双大开的中门望向里面。

这才看到中门里面,李双晚抱着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美艳女子。

只见她身穿一身极红的束腰衣裙,面容精致,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匀称,约莫三十不到,她的眼眸很亮,仿佛能洞悉人心。

周采瑶打听得很清楚,朱氏今年已近四十,但现在看着,却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那女子温柔地笑着,轻轻拍着李双晚的后背,夕阳落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和煦温暖的光晕。

她从没见过一个年近四十的女子可以美成这样,而她这种美不光光是她的外表,还有她的气质,以及她的自信和沉稳。

周采瑶突然浑身战栗,内心最阴暗的秘密无限放大,几乎要将她吞没,让她无处遁形。

“娘,我终于见到您了,我好想您。”李双晚把头枕在母亲的胸口,闷闷说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泪水滑下来。

两世近五年,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

朱安禾抱着李双晚轻拍许久,见女儿始终粘在她身上不放,这才用力扶住李双晚的双肩,把人从胸前拉出来,这孩子,吃她豆腐,快憋死她了。

李双晚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鲜活的,温暖的。

真好。

“傻孩子,想娘了,一骑快马到西北也就二十来天,多大点事儿。哦,不对,你成亲了,就不能随便出门了,啧啧,实在可惜。”

北晋皇室的破规矩就是多。

朱安禾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李老太爷的法事。

李双晚破涕为笑:“有娘真好。”

朱安禾不知道,这句话,李双晚是用了毕生的力气说出来的。

“晚晚,你咋瘦了这么多?”说着,朱安禾伸手就在李双晚的脸上掐了一把,“嗯,这脸蛋还算水润,就是粉擦太多了。少擦点粉,别把自己搞得老气横秋的,成亲了怎么了,成亲了照样也可以美美的。”

泪水还是滑落:“好,我听娘的。”

朱安禾这才看到一直呆立在府门口,脚下似生了根的周采瑶,她朝周采瑶招招手:“孩子,你过来。”

只一眼,她便知道这孩子虽然和晚晚长得像极了,却不是她早夭的女儿。

到底,这世上没有奇迹。

李双晚忙道:“娘,她就是我和您说的阿瑶妹妹。”

周采瑶脸色发白,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在朱安禾的眼皮子底下糊弄过去。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妇人,自进了恒王府这一个月来,她与嘉宁郡主走得最近,她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她要融入盛京城那些贵女的圈子里,这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她像条狗一样伺候嘉宁郡主,以乞求她带她参加各种聚会。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妇人,她们出身高贵,举止端庄,脸上虽带着笑,可那笑没有温度。

没有一个妇人像朱氏这般吸引人,就连嘉宁郡主的母亲长公子殿下也总端着,看她的时候是斜着眼的,说话的时候是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自居,让她总觉低人一等。

赵嬷嬷在她腰间用力狠掐了一把,脸上堆着笑:“瑶姑娘,夫人喊您呢,您快过去,莫要让夫人等您才好。”

周采瑶被掐得眼泪水哗落了下来,踉跄地走到朱安禾面前,硬生生地喊了一句:“夫人。”

她知道赵嬷嬷要让她喊朱氏娘或者母亲,可她不敢,没来由的心慌,让她无从遁形。

朱安禾笑着拉起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我就说晚晚为何写信来与我说起你呢,这和晚晚不是像不像的事儿了,若不是有这颗美人痣,二人真真是一模一样。”

赵嬷嬷的肥脸上堆满了笑:“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十八年前,奴婢还以为瑶姑娘没气了,不成想瑶姑娘竟是个有福气的,大难不死,这往后啊,有泼天的富贵等着呢。”

朱安禾只淡淡地扫了赵嬷嬷一眼。

赵嬷嬷被这么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立马闭上了嘴,心脏却突地狠跳了一下。

她知道,要不是老夫人出面当年找了她,让她做李双晚的奶嬷嬷,她早就被朱氏撵出去了。

转头去看周采瑶,却见她低着头,不敢看朱氏,脑子便是轰的一声,朱氏该不会,该不会知道周采瑶的身份吧。

若是如此,那,那她的一万两银子怎么办?

赵嬷嬷暗暗深吸一口气,还有李双苗那小骚蹄子呢,不必慌,一会儿二房的人就要回来了,她得溜过去问她把银子要来。

她的儿子会没事的!

赵嬷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朱安禾一手一个拉着她们姐妹二人去了她在镇国将军府东北角的院子,海棠院。

虽是镇国将军府,但李淮英夫妻二人带着一双儿女一直在西北,当时老夫人做主让二房住进来了,照看镇国将军府,故而整个府邸最好的院子反让二房夫妻住着。

朱安禾从不计较些。

海棠院里种满了海棠树。

三人刚到,李双汐便在婢女的搀扶下和童姨娘也到了。

“汐儿见过大伯母。”

“妾给大夫人请安。”

朱安禾风风火火地回了府,一进府便沐浴更衣打算去恒王府见晚晚,二房几人还在白马寺未归,所以对于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这会儿见李双汐一张小脸白得几乎透明,就连嘴唇也是血色全无,身子虚弱得几乎是一阵风都能吹走,左胳膊还有一条绷带吊在脖子上,当即吓了一跳。

立即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二人扶了起来:“这是做什么,一家人搞这么些虚礼。汐儿,你这手臂是怎么了?瞧着伤得不轻,找大夫看过了吗?”

李双汐惨然一笑:“不小心摔的,劳大伯母挂心,我没事。长姐请太医瞧过了,骨头断了,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养好,无碍的。”

赵嬷嬷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她知道朱氏心善,不似二夫人在后院把童姨娘母子磋磨得不成人样,她能对一个庶出的姑娘心疼,定然也会心疼自己流落在外十多年的女儿。

插嘴道:“大夫人,这伤不是三姑娘不小心摔的,是二夫人推的。”

李双汐眼圈顿红:“赵嬷嬷,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