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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楼梯上的脚步声,高明启和关胜达两人连忙返回到工作台前,装作干活的样子。

林国斌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是将他们叫了下去。

“先别干活了,咱们店里这回要有大事了,你们也听听。”

下了楼来,就看见牛莉一脸严肃地坐在大厅里面,这种神情很少在她的脸上见到过。

“莉姐,你没事吧?”

“唉!”

牛莉长长叹了口气,她以往总觉得自己张罗着店里的生意,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是当这样的事情出现后,竟发现自己是两眼茫然,不知所措。

她现在才明白了,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再看一旁的林国斌,牛莉就知道他也没有主意。

林国斌这个人性格老实,让他干木匠活,绝对没有二话,可是让他去事情做绝对就为难他了。

其他两人听林国斌又复述了一遍王掌柜的说法,基本上与他们在二楼听到的没什么差别。

高明启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看了看大师兄夫妻俩,又扫了一眼关胜达,几个人都没开口。

以他对后世的了解,自然知道这是一股不可阻挡的趋势。

“师兄,姐。咱们师兄弟之间都是自己人,我就说点自己的想法。

咱们北平城里说起公私合营,其实时间可不算短了,往前数像是同仁堂,东来顺,丰泽园。这些可都不是小店,如今都成了国营店铺。

往近了说,东直门的轧钢厂,前门大街的临街店铺,几乎市面上各行各业都加入到这场运动中,从大势上来看,几乎不可阻挡。

再回过头来想咱们鸿兴号,你们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披荆斩棘做大做强,还是说单纯抱住鸿兴号的招牌,又或者说能有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安分守己。”

高明启几句话令林国斌夫妻俩人沉默下来,牛莉的目光慢慢落在丈夫身上。

她知道林国斌其实从心里只是想做一个简单的木工,根本没有任何经营的心思。

而她自己,则是不愿意让父亲留下的产业在自己手上没了。

听完了高明启的想法,她又瞅着关胜达,想听他说一说。

“哎?别看我呀,我什么也不懂。”

关胜达拨浪鼓一般摇着脑袋,突然间停了下来,“要不咱去问问师父。”

遇事不决,去找牛爷。

夫妻俩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得去请教老父亲。

想到这里,他们连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据王掌柜所言,明天就会在鲁班馆里召开动员会,时间紧迫,只能立刻前往牛爷家里。

“你们俩看着点,三儿照顾点援朝。”

牛莉和林国斌换上大衣,往门外走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人看店。

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人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高明启还注意到一人,龙顺成的王掌柜刚从一个店铺里出来,往另一家店寻去。

看来这位王掌柜对这件事情极为上心,这般年纪了,还是风里来,雪里去。

他那长袍下摆已经被雪水蹭的湿漉漉,面颊被冻得红通通。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师兄还没有回来,林援朝睡醒了哭了一会儿。

嘴巴里面一个劲儿喊着妈妈,孩子的起床气上来了,虽然平常和他们两人玩得不错,但是亲妈的作用不可替代。

直到高明启从厨房里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出来,林援朝吸了吸鼻子,哽咽了几下,终于不再哭了。

“幸好有你这个大厨在,不然咱真弄不了小援朝了。”

关胜达抹了一把额头上虚无的汗水,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回想起自己媳妇和老妈在家里讨论生孩子的事情,他就感觉到未来似乎一片灰暗,小孩子竟然这么难搞。

午后外面的阳光足了些,气温稍稍提升,从外面走进一人。

是隔壁木器店的老板,他一进来就要找林国斌夫妇,却被告知外出还未归来。

高明启将人送了出去,就看到他往另一家店里去了。

不只是这人,高明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发现街上各家木器店之间来来往往。

“好家伙,平常可看不到这种场面,看来王掌柜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鲁班馆胡同里就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轰醒了,开始到其他人那里打探消息。

就连东福桌椅铺的老杨也出现在大街上,当他路过鸿兴号前,看到了高明启和关胜达,老杨身子晃了一下,低着头直接就走了过去。

小老头佝偻着腰背,就好像是碰到了瘟神,一刻也不想停留。

关胜达虽然被这人找混混打了一顿,但是从人家手里拿了三百块钱的补偿,心里实在是恨不起来了。

有时候他在心里还在庆幸,这笔钱救了他一家的急难。

话分两头,此刻在牛爷家,牛莉和林国斌一脸苦闷地坐在屋子里。

牛爷从外面打探到消息,这回鲁班馆那边儿的行动似乎是成定局了,上面有意筹备起一家大型的木器厂。

“这可怎么办呀?”

牛莉一脸的焦急,抱着母亲的肩膀,都快哭了出来。

“哭什么呀,多大点事。”

“我既然说过把店铺交给你们了,那么今后不论这家店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在意。”

“你们还小,没必要把一家小门市这么当回事,不就是个木器店,合营就合营了。国斌有手艺,难道还养活不了你们一家老小。”

“可是鸿兴号是您这辈子建起的招牌,就这么毁在我们手里了。”

“呵呵,这算什么事,没什么东西能永久存在。你老子我出生的时候还是前清,没几年偌大的王朝就被掀翻了,皇城里面的八旗子弟不也得出来自己养活自己。

往后的几十年里,战乱不断,北平城里一任接着一任军阀的换,再后来连小日本都跑到咱们国家来作威作福,这特么真憋屈。”

牛爷狠狠地啐了一口,似乎提起这个名字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巴。

“那才是最艰难的时候,我反倒觉得现在挺好的。不打仗了,欺负咱们得外国人都被赶跑了。每个人都能有份养活自己的正经工作,我提着鸟笼子想去哪就去哪,这日子不好么。

万事想开一些,公私合营也不一定是一辈子的事,等到以后,要是你们还想开店,那就再把鸿兴号的招牌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