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程被杀，安南总督府的移民招募队也完好无缺地送到了南洋物流徐州分站，准备随南洋物流的商队回北方。
当然，移民招募队的工作也超额完成了，高杰帮他们动员了五万徐州百姓前往还在兴建中的青岛。
百姓们将在青岛登上去安南的船只，开启新的生活。
孙掌柜作为锦衣卫南方局在徐州府的暗探之首，自然知道黄程的死亡真相。
听完潜藏在徐州府衙的暗探的汇报，孙掌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高杰此人倒是果决，就是活干得糙了点。”
评价了高杰的行事风格，孙掌柜将徐州发生的事情整理好，火速发往京师。
不出三天，孙掌柜提供的情报就摆在了赵赢的案头。
待赵赢读完情报，替他整理情报的幕僚王永吉问：“殿下，从锦衣卫的情报中可以看出，高杰是可以拉拢的对象，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和他接触一番？”
“高杰坐拥应天伪朝四分之一的兵力，若是能说动他投诚，应天伪朝必会动荡一番。”
“况且徐州城乃是应天伪朝北面的门户，若是能兵不血刃拿下徐州城，江南地区的门户洞开，我们的南下计划也会更加顺利。”
赵赢微微一笑，问道：“修之，孤敢和你打赌，若是我们主动招揽高杰，高杰一定会投诚，不过嘛！”
赵赢的笑容转冷，继续道：“不过孤不想让他投诚。”
“为什么？”王永吉不解，徐州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有机会拿下，为什么不拿下？
赵赢淡淡地说：“高杰这个人两面三刀，毫无诚信可言，这样的人，孤不敢用。”
“而且孤最讨厌的就是骑墙派，高杰现在态度暧昧，明摆着想待价而沽，看南北双方谁出的价码更高。”
就因为这个？
王永吉一怔，高杰的人品他也略知一二。
高杰当初跟着李自成造反，在李自成外出征战时，高杰居然勾搭上了李自成的第二任老婆刑氏，两人私通。
因为怕私通之事被李自成发现，高杰干脆带着部下和刑氏投降了朝廷，转头就开始镇压自己的老兄弟。
后来朝廷形势败坏，高杰跑到南方，在大明京师危难之时，非但不奉诏勤王，反而和南方的士绅集团勾勾搭搭。
这边崇祯皇帝还没有驾崩，高杰又支持马士英等人在应天推举福王朱由崧为帝。
现在眼看着北方势大，应天伪朝整天只顾着内斗，高杰又想向北方投诚。
高杰如此反复无常，人品不是一般的差，是一个真小人无疑。
可是小人有小人的用法嘛！
因为高杰的人品而拒绝他投诚，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该做的事情。
王永吉刚想再劝劝恩主赵赢，赵赢却笑着说：“修之，孤的理由肯定不能说服你吧！”
“其实孤不想让高杰投诚，是因为还没有想好怎么安顿他，你觉得他会答应整编他麾下的军队吗？”
王永吉摇摇头，道：“高杰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自己的倚仗是什么，他宁愿当朝廷南下的先锋，也不会同意整编他的部队。”
“所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赵赢淡淡地说，“孤不允许任何武装力量游离于首相府掌控之外。”
“如果这支军队还需要首相府发饷，那就更不需要了。”
王永吉听后，点头表示理解。
如今大明首相府掌握了足够的精锐之师，光复河山指日可待，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
现在的大明首相府根本不需要藩镇这种东西来帮助首相府减轻军事压力。
“欲取徐州，先取高杰。”
王永吉问：“殿下，既然你不想让高杰投诚，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对于这个问题，赵赢只是淡然一笑，道：“孤打算什么都不做，他的活儿做得太糙，应天伪朝迟早会发现是他杀了黄程。”
“黄程是应天伪朝兵部尚书阮大钺的小舅子，阮大钺虽然没有进应天伪朝的内阁，但是在应天伪朝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修之你放心，就算我们什么事情都不做，应天伪朝也会主动帮我们除了高杰。”
王永吉对赵赢的分析深以为然，他在大明当了二十几年官，非常清楚大明官场的斗争有多激烈。
大明中央政府如今被吕宋党牢牢把控，赵赢更是软硬兼施，压服了各方势力，大明中央政府才消弭了内部斗争。
但是应天大明政府可谓完美继承了大明官场的体系，各种内斗层出不穷。
文官和文官斗，文官和武官斗，武官和武官斗，这他妈都成大明的政治生态了，不会内斗的大明官员，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想到以前朝中那些糟污事，王永吉拱手道：“殿下高见，我们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吧！”
“其实孤也不是不给高杰机会。”
赵赢淡淡地说：“若是高杰识相，早早地主动来投，孤倒是可以给他介绍一个好工作，给他一场泼天的富贵；若是他还想继续当骑墙派，不但应天伪朝要杀他，孤也要杀他。”
言罢，赵赢对王永吉说：“修之，你去转告王指挥使，让锦衣卫的人密切关注高杰的动向，但不要打草惊蛇。
“孤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杀了黄程的高杰还能怎么做，当然是火速将黄程遇害一事报告给应天大明朝廷，然后坐拥兵马，静观其变。
在处理好徐州府衙一事的首尾后，黄程立刻去南洋物流徐州分站找了孙掌柜，明里暗里都表达了自己可以向北方投诚的意思。
只是孙掌柜没有得到上级的任何指示，不敢轻易许诺任何事情。
高杰也知道自己办的事情有点糙，应天大明朝廷迟早会查清楚真相，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应天大明朝廷敢就黄程之死一事向他问责，他就立刻向大明中央政府投诚。
高杰觉得，凭着自己手下的十万儿郎，还有徐州府这个兵家兵争之地，大明中央政府还会亏待他不成？
不管是朝南还是朝北，他高杰都有足够的资本，可以稳坐钓鱼台。
此时的应天城内，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掀翻了书案，破口大骂道：“狗日的高杰，竟杀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