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相顾无言。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火塘里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四周安静的可怕。
“远道而来的客人，且坐下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老人微微抬起手，一个青色的蒲团便落在对面。
叶玄迟疑了一下后，坐了下来，“道友是被古……天梯所伤，才变成如今模样？”
他不知道对面的老人究竟遭遇了什么，更看不出对方本体，只是本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犹在自己之上。
而老人脖子上的血洞，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生机，老人却如此平静。
如此诡异的景象，让他觉得对方不应该是与山中强者交战才变成这样，而是另有原因。
果然，老人点了点头，导致血洞里的鲜血流出更多，但他毫不在意，“你说得没错，老夫落得今日下场，都是拜那天梯所赐。”
“以小友实力，其实不必借助天梯前往圣域。”
“在下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想了想，叶玄没有解释自己选择这条路的原因，“听他说，能帮助我们通过天梯的玄鸟没了？”
“没有玄鸟，就无法抵达圣域吗？”
来的路上他看完了所有古籍，却没发现这条路还与玄鸟有关，又或者说其中没有半点相关记载。
但古籍的主人明确表示按照其中办法一定可以前往圣域。
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叶玄心想，“或许，人族与妖兽不同，更容易通过呢？”
“是。”
老人同样没有隐瞒，微微点头后说道，“天梯长远，寻常者不可渡，唯有玄鸟带领才能顺利穿行。”
“不过，你可以尝试用自己的办法通过。”
听得此言，叶玄眼前一亮，随后认真地拱手见礼，“愿闻其详。”
在对方的解释下，他明白了其中缘由，尽管他并不能判断这些话的真假。
天悬山脉本是圣域的一角，后因为某种变故，坠落到了南北两域，自此成为隔绝两地的天堑，连带着生活其中的人族、妖兽一并坠落。
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原本生活在天悬山脉中的人族早已死的死、走的走，只有妖兽始终坚守，并逐渐发展到了如今规模。
最初一批的人族与妖兽知道此山来历，也不喜南北两域的修行环境，因此一直在想办法重回圣域。
他们通过老人口中的天梯，前赴后继，也确实有强者成功了。
但随着岁月流逝，天梯逐渐对他们产生了排斥，直到最后有玄鸟把守天梯入口，禁止任何人偷渡。
后辈们知晓先祖的经历，不相信区区一只玄鸟可以阻挡他们回归的脚步，便在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后踏上天梯。
无一例外，所有强者都死了。
又过去了无数年，当天悬山脉里的人族尽数消失，妖兽们都不知传承了多少代后，老人从先祖的记忆中了解到了这件事情。
于是他在鼎盛时期，走上天梯。
“那时候，老夫并未见到拦路的玄鸟。”
火塘前，老人眼中满是回忆神色，“当时，老夫为此疑惑，可南北两域最多只能到妖皇巅峰，极限也只有半步妖圣境，也就是你们人族的人皇与圣一境。”
“所以，老夫邀请了几个同样知晓此事的好友，一同踏上天梯，准备回归圣域。”
他见火光微弱了些，便轻轻拨动里面的柴火。
叶玄却看到其中的柴火分明是一些颜色各异的骨头，眼角顿时跳了跳。
老人则是继续说道，“进入天梯后，我们顺利走过了前面的所有路，并且已经看到了圣域的一角，只需要走上前去推开那扇门就能回归。”
“可就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忽然有无数的强大气机出现，瞬间杀死了老夫的两位友人。”
此时，老人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瞳孔慢慢萎缩，似乎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事情，“老夫侥幸躲过了第一次的袭击，可还没弄清楚发生何事，就被一根纤细的手指点中喉咙，差点身死道消。”
“再后来……老夫苏醒，回到了天梯入口，身边仅有一具好友的尸体。”
“从那以后，老夫就未曾去过天梯了。”
听完这些经历，叶玄沉吟片刻后问道，“道友上一次前往天梯，距离今日过去了多久？”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老人很激动，连带着火塘都猛烈了些，“五百年前，老夫是什么模样如今就是什么模样，而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一指。”
“人类，你……现在还要去天梯吗？”
面对这个问题，叶玄暂时没有回答。
他发现这位老人的经历与古籍之中的描述完全不一样，但对方那种恐惧根本不似作假。
到了他这个层次，如果对方说谎，他一定会有所感知，可目前眼前一切正常。
良久，叶玄点点头，眼中坚定的神色丝毫未改，“去，当然要去，还要通过天梯抵达圣域。”
来之前他向秦冕借了不少有关天悬山脉以及多年前与进入圣域相关的大事，了解到风雨楼楼主说上圣域必杀他并不是一句空话，因为圣域也有风雨楼。
再加上圣域上清宗，他还未进入圣域就已经得罪了两股势力。
若通过寻常办法，一不小心遇到了这两股势力的强者，他恐怕会直接被镇压。
更何况，接引修行者前往圣域的强者，好像或多或少都与风雨楼、上清宗有些关系。
看见他如此自信，老人愣了愣，随后笑着开口，“你与老夫当年一样。”
“也罢，就帮你在去天梯的路上顺利一点吧，也算完成老夫最终的心愿。”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带血的骨片，上面还刻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纹。
老人也不解释，直接将骨片递给叶玄，“这是老夫的一件信物，你若在天悬山脉遇到了麻烦，可凭此信物化解，同样可以凭借此物找到天梯所在。”
“最后，年轻人，再告诫你一句——天梯不可攀，攀登必无生。”
“幻，送客！”
半个时辰后，叶玄与灵魅、墨清云被幻羽巨尾雕送到了山中某处，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灵魅才好奇地开口，“主人，那大妖所言……可信吗？”
“呵呵，我从未信他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