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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打算趁热了?”

看到姜尚贤发飙的模样,沈浪却是面不改色,轻飘飘来上了那么一句。

“我趁你个头!唉!”

姜尚贤一把推开沈浪,仔细查验了夏小翎的尸体,随后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么一个小美人就这样没了,唉算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惜本王的私房钱注定没着落……”

收拾心情后,他转身对沈浪说道:“现在情报都探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浪打开密室大门,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

染香坊外,昏暗的角落处,一条身影死死盯着香铺。

黑夜将男人的脸庞遮了个彻底,看不出是何种表情。

“快寅时了……”

陈安宁叹息一声,知道刺杀沈浪的行动可能失败,正准备转身离去。

可偏在这时,染香坊内亮起了烛灯。

“嗯?”

陈安宁狐疑一声,本能想要走近一探。

但踏出脚的那一刻,还是有些犹豫了。

他不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夏小翎,万一不是那可就暴露了。

于是,他继续隐身暗处仔细观察一阵。

大约半盏茶后,陈安宁模糊的看到有一条身影在香坊外挂起一盏灯笼。

“呼……”

看到这一幕,陈安宁这才松了口气,这是他跟夏小翎约好的暗号。

于是悄然步出了黑暗,大步朝染香坊走去。

殊不知,在他步出黑暗那一刻,几名乔装的精卫司成员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陈安宁小心翼翼走入染香坊。

一进屋,就见夏小翎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张掌柜椅子上。

“小翎。”

他轻唤一声。

“事情成了?”

没有任何的回应。

陈安宁向夏小翎所在再走两步。

忽然,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不妙。”

敏锐的感官让他本能转身就向坊外走去。

倏然,身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陈先生,既然来了,又干嘛急着走呢?”

陈安宁闻言,绝望地闭上双眼。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正在摆弄香料的沈浪。

“呵呵,我真傻,堂堂大楚帝君,又岂是泛泛之辈。”

陈安宁自嘲一笑,索性走到夏小翎尸体跟前看了一眼,不由摇了摇头。

“镇国公,在下陈安宁,这厢有礼了。”

沈浪面无表情看着陈安宁,打量一圈后才缓缓说道:“陈先生,你该清楚

我来找你的目的,说出所有你知道的,或许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陈安宁:“镇国公真会说笑,既然镇国公能找到这里,

想来我是断然无法脱身了,留我一命?呵呵,真的不敢奢望。”

沈浪微微一笑:“既然陈公子如此痛快,那我也不跟你藏掖什么了,

你的确活不成了,但你在明州的妹妹却还能活,光刺杀当今帝婿这条罪,

你妹妹就算能活下来,也会被送往教坊司接客,

你也不想自己唯一的亲人落得这般下场吧?”

陈安宁瞳孔一缩:“不要动我妹妹,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在你决定要对我出手那一刻起,你和你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陈先生,

我能做的就是保证你亲妹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关键就得看你如何抉择了。”

自己软肋被拿捏,陈安宁此刻真的很想立刻去死。

但一想到自己妹妹已经被沈浪控制,万一……

“想清楚了么?我的耐性有限,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继续耗。”

“那你答应我,不要动我妹妹。”

“你大可以继续耗下去,我不急。”

说着沈浪冷冷一笑,随手也搬来一把椅子,索性在陈安宁面前坐下。

“说吧,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

陈安宁:“我只知道盐税的事,那……”

沈浪抬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这不是我想知道的。”

陈安宁一愣:“镇国公,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江南各地在册户籍锐减三成,我想知道这些户籍的民户都去了哪里。”

陈安宁大惊失色:“镇国公,这我哪里知道?”

“不急,你大可以慢慢想。”

沈浪漫不经心说道。

“要是不愿意说,你也可以自尽来回应,我不会在意的,毕竟我不知道的东西会从你妹妹口中挖出来。”

陈安宁瞪大了眼睛:“我说了,这件事跟我妹妹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浪一脸无所谓:“那就得看你配不配合了。”

“盐税案刘武早已查探清楚,整个苏州官场都逃脱不了干系,

现在,我只想知道江南户籍案为何会锐减这么多?”

陈安宁沉默了。

沈浪的手段真的是远超他的想象,可惜自己虽然对局势早有预料,却架不住跟了一个酒囊饭袋常本初。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也只想让自己的妹妹能平安的活下去,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妄想。

“江南户籍缺少,主要原因还是世家兼并农户耕田造成的,

这期间我收录了一份近二十年来江南各大世家兼并土地的账簿,被我私藏在家中砖墙夹层内。”

沈浪闻言,直接手一抬。

门外的姜尚贤见到,立刻对一队下属说道:“速速前去查实,务必把罪证给本王找来。”

“是!”

下属闻言,立马隐入墨色之中。

屋内,沈浪继续问道:“你和苏州世家到底什么关系?”

“二十年前,明州遭遇洪灾,家里亩尽数被淹,

我举家迁徙至苏州避难,期间受了部堂大人的恩惠,给了我们全家一口饱饭。”

“而后,父亲就一直告诫我,部堂大人就是我陈家的救命恩人,不要忘了那一饭之恩。”

“父亲死后,我便与小妹相依为命,

本想去往总督府为部堂大人效命,奈何总督府因为我出身卑微,没有如愿。”

“因此,我转而投靠了与部堂大人关系紧密的常将军,

在他帐下成为一名幕僚,这样也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报答郑部堂。”

“刘武,刘督察入狱,就是我让常将军向郑部堂提议的,

可惜,部堂大人却没有立刻处死刘武,

加之朝廷反应迅速,如此快就派了镇国公来接手此案。”

“更令我没料到的是,镇国公居然第一时间就控制了苏州大营。”

“失去了军队依仗,苏州官场就如同待宰羔羊,早晚必被镇国公清扫,为了免于部堂大人受牵连,

我故才挺而走险,想要除去镇国公,如此方能保住他一家。”

说完,陈安宁只觉心中压抑的氛围被驱散了不少,感觉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现在他才知道,相比甚至连面都没见几次的郑泌生等人,自己的妹妹才是最值得关心的人。

“今晚刺杀镇国公的人,也是我这些年留的后手,

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苏州局势失控,好最后殊死一搏,只是想不到,唉……”

沈浪摇摇头:“我该说你知恩图报呢,还是说你愚蠢,

好在你留了一手,倒也算是为你保住了了一丝名节。”

说完,沈浪缓缓起身,走到陈安宁身边俯下身子,在他嘴边说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场天灾过后,你家的耕田却再也没有回到自己手里呢,

或许你拿命要效忠的一家子,早就霸占了你家的田产,户籍缺少的人中,也有你陈安宁一家?”

陈安宁瞳孔一缩,抬头刹那,只觉胸膛一滞。

低眸看去,一把峨眉刺已经插入了他的胸膛,却奇迹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你……呃……”

“夏小翎告诉我他一直很爱你,你不该负她的,

她死前我答应过,让你们永远在一起,所以下去陪她吧。”

说完,沈浪披风一展,大步来到了染香坊,冲王睿招了招手。

“镇国公。”

王睿忙上前听命。

“通知精卫司,去趟明州城,把陈安宁的妹妹,陈婉莹除掉,记得办的麻利些。”

“啊?”

王睿目瞪口呆,这未免也太狠了。

“怎么,下不了手?”

沈浪眼神一冷:“斩草要除根,我不想留着这个祸害来威胁陛下,把她的人头提来见我。”

王睿闻言沉思片刻,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