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序所在的舱室被一股大力撞开,响声使得室内的人全部都将视线集中过去。
“谁允许你去接触舒渺?你是我看上的东西,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那个舒渺吗?!”
又是这个无礼的女人。
晏序身体向后倾,手肘置于座椅扶手两边,手指交叉,表情不耐。
“我不是你的狗,夏姝月。”
“所以你是那个舒渺的狗咯?背叛主人的狗也想以下犯上收藏明珠?”
此话一出,室内温度顿时下降几个度。
夏诩一下子急了,打量着晏序霜冻一般的脸,站起警告:“月月!闭嘴!”
“哥!”
“你们,带她回去。”
“我不!我不要回去,舒渺的事我还没——”
跟在她身边恭恭敬敬的随从在此刻成为了束缚她的绳子,称不上尊敬地捂住了她的嘴。
“抱歉啊晏序,我妹妹的性格就是这样,你多担待。”
“是吗?她说得挺对的,我的确背叛了主人,背叛了舒氏。”
晏序自己这样说,旁边的人却是不敢点头的,只能僵硬打哈哈过去假装自己没听到。
“我现在是现任总统的狗,你们也同样,就看谁能在这场兔子游戏里为那位蚕食掉剩下的党派余孽吧。”
“真可惜,我有背叛的前科所以不受老太太信任,你们却一直是她那个派系,所以我要做得更好才行呢。”
他将几条带血的手环丢到了桌子上,半框眼镜之下,红色的泪痣愈发殊丽。
夏诩等人对上他含笑的眼眸,纷纷打了个寒颤。
晏序站起,不紧不慢扣好坐下时西服解开的那颗扣子,语气平静:
“恨我、想杀我,都无所谓,你们也应该和我一样,做一条……好狗。”
留下这句话,他带着下属离开,剩下的人冷汗直冒,在刚刚的警告之中几乎瘫软。
夏诩拿起手环一个个检查,在背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狗东西,趁机排除异己,连他们的人都动!
“*的,这条疯狗。”
他将手环大力一丢,靠在沙发背上咬牙切齿,眸中的忌惮与愤怒几乎突破实质。
“舒氏把这条狗养成了狼,谁能控制得了他!”
“**!”
狠狠骂了几句脏话,夏诩狠狠捏了捏鼻梁,询问下属:
“江辞倦呢?答应和我见面没?”
“没有消息。”
“唯一和他通话的机会都让月月给浪费了,我真是——”
他长叹,更头疼了。
“让她少惹点事!”
“是。”
*
邮轮十一层。
南浔左右打量自己的房间,尽管处在贵宾层,看起来却普普通通,恐怕又是因为夏姝月的针对。
不管晏序又或者是那个隐藏角色谁是反派,夏姝月大概是恶毒女配的定位吧?明明身份和她平起平坐却总因为她受父母体罚。而她则是出场即死的炮灰,用来给女主提供复仇的动机。
女主沈荞,这个世界的世界基石,是很完美的好孩子呢。
因为曾经的恩情所以一直照顾着邮轮上失去侍从就生活无法自理的大小姐,她死后还用尽方法加入兔子游戏,报复夏姝月还有晏序。
南浔的目光转移,落到身形高大到衬托得这个小房间更加逼仄的男人身上。
她看过梗概,因为收到指令绑她来邮轮上的防卫兵对她的死亡心存愧疚,所以才会成为女主的助力之一帮助她复仇。
嗯,不过现在她来了,这些事情由她自己做就行。
南浔和翡泽对视,疑惑歪头,遵循人设朝他伸出手。
?
对方眼中露出明显的疑惑。
“帮我换衣服啊。”
?!
面罩之下唯一露出的那双眼微睁,染上了十足的惊诧。
南浔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调戏他的。
她可是严格按照设定走,因为她本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人伺候就生活无法自理的柔弱大小姐嘛。
被家里当做花瓶培养,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人人追捧的“中心区明珠”,被养得天真、纯洁、不谙世事。
父母和身为继承人的哥哥入狱的入狱,死亡的死亡之后,就再也无力支撑起偌大家业。
和背后的家产一样,她就像兔子一样只能任由他人撕咬。
嗯,是兔子呢。
南浔就这样理所当然等待着他帮自己换衣服,然后就看见防卫兵给她展示屏幕。
【自己换。】
好冷酷的文字,和他本人一样。
她不同意,就这样倔强站着,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直到敲门声响起。
“队长?饭。”
三个防卫兵站在门口,如出一辙的覆面系,深邃眉眼,湖泊般瞳仁,只不过依旧可以看出容貌上的区别,而且他们眼瞳的颜色也不太相似。
几人穿着统一制式的作战服,身上装备沉重,挂着看着就使人心生震慑的重机枪,一个个同时看过来就好像要杀人一般。
翡泽示意他们把餐车推进来,房间里骤然又多了三个气质冷酷的防卫兵,显得更更更逼仄。
高大的身躯配合那身作战服气势压人,仿佛不是来送餐的而是来解决掉危险系数极高的通缉犯。
翡泽把食物一一在桌上摆好,海鲜意面、蘑菇浓汤,还有烤好的芝士小面包,这些分量应该够大小姐吃。
就连餐具都摆放在她面前,但她乖乖在餐桌旁边坐好之后却没开动。
“头发。”
大小姐指了指自己。
翡泽静默一瞬,然后思考了一下,选择取掉了自己的单点式枪背带,在大小姐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走到她身后。
仿佛要把她勒死一样的气势之下,他却是小心翼翼把她如同绸缎一般的长卷发慢慢拢在手心。
战术手套有些碍事,他干脆就摘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青筋血管明显,那是一双拿武器的手,现在却在学着怎样给女孩子绑头发。
现场的气氛十分严肃,四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的长发。
翡泽能够感觉到自己粗糙的指腹几次蹭到她肌肤,让她稍稍缩了缩肩膀。
触碰到的皮肤就像是云彩一般柔软,大小姐还没怎么,他自己就开始自乱阵脚。
简单普通的动作都好像是在练习杀人一样,他努力了,但还是绑得潦草,好在对方并不在意。
还好她没有让他喂她吃饭。
气氛重新松弛了些,暖光灯下,大小姐认真填饱肚子,而另一边的防卫兵则是肃穆站着,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光是听语气的话,大概会以为他们在商量着怎么杀掉自己,换个人待在这估计都会如坐针毡。
防卫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可怕,而是时不时看那边一眼,然后开口用冰冷的语气说着和气质截然相反的话:
“她吃饭好像小猫一样可爱,当然我不是说她像小猫一样弱,你们懂的,这只是一个比喻。”
“她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中心区和南区的人就是这样,她吃饭的时候认真得想让我捏她的脸,她会被我吓哭吗?”
“还是不要这样做。”
“她真像个瓷娃娃,我一只手就能抱起她。”
“但她看起来确实很弱,可爱的小猫咪,队长,你真不该用那种粗糙的枪背带给她绑头发。”
翡泽也跟着看过去,大小姐还穿着离开医疗舱室时换上的那身白色宽松套装,发丝被绑的潦草,所以有一些卷卷的碎发垂落脸颊旁边。
尽管如此,她还是美得过分,就连嚼着意面的模样都好看极了。
但是毫无疑问,她被自己养得很差。
认知到这一点,他的良心有点不安。
“你们这样说不尊重她,没有人会愿意被说弱小,你们愿意被比做小猫咪吗?”
“你说得对,但她确实很漂亮,我是说……会闪闪发光的那种。”
“我懂你,她像是钻石。”
“钻石也不行,钻石是物品。”
“确实如此,总之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这群防卫兵似乎有些话唠,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看向那边。
明明在说这样的话,眼神却像刀子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举起枪往那边开似的。
大小姐用勺子喝着汤,刚好抬眼和他们对视,然后又迅速低头。
“你好像吓到她了。”
“是我们都吓到她了。”
“好了,闭嘴吧。”
翡泽发现自己命令队友们闭嘴的时候,大小姐似乎抖了一抖,再次吓到她让他有点沮丧。
等她填饱肚子,接下来还有一场晚宴,他答应过她保护她度过第二次狩猎,所以这种可能的时候他得在场。
平时谁负责照顾她的?
如果可以,请尽快出现来救他。
四个身高腿长的防卫兵手握武器相对沉默。
“队长……你不会给女孩换衣服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