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泽想跟上去,却被几个保镖拦住。
“泽连少爷,大人说过,您就算要破坏规则,也不要太过高调,比如这种人多的场合。”
“别叫我少爷,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少爷!”
他冷冷睥睨他们,“有动乱要发生,我是防卫兵,不应该维护秩序吗?”
“当然。”
保镖们微笑着,给他让开了道路。
“少爷,再提醒一遍,违反规则的时候避着些人。虽然‘兔子游戏’其实并没有这样公平,但表面上还是要显得‘公平’些的呢。”
“我知道。”
他不想和他们多说废话,脚步加快。
对比他的些许急切,另一边晏序却堪称不缓不急。
大小姐自从来了这艘邮轮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几次接触也都是和自己,再然后就是被他骗和他一起鉴定。
之前他对她的庇护让她对自己的处境没有半分认知,即使鉴定失败被狩猎,也运气好躲过了狩猎时间,还捡回了一条命。
兔子游戏的残酷,至今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一角。
她应该知道,如果自己收回了庇护,她会有什么下场。
然后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薛寻。”
“在。”
“让人拦住那个防卫兵,一分钟,能做到吗?”
“是。”
吩咐完这些之后,晏序看着大小姐离去的方向,神色有些疲倦。
今天鉴定了三次,还处理了好些人,这场对下十层的人来说的豪华游轮之旅,对他却是枯燥又压榨的考验。
昨天依旧只睡了几个小时,他时时刻刻都感觉自己在透支生命。
晏序从西服的内兜里掏出了蓝色的盒子,里面类似玻璃珠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声音。
他倒了一颗,随意丢进嘴里。
牙齿咬破珠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浓缩提取的咖啡因即刻生效,兴奋让他总算能提起劲。
今天又可以彻夜不眠处理政务了。
但是在此之前,得让大小姐学到一些教训才行。
捋了捋额前碎发,晏序脚步加快。
他严格把控着时间,在拐角时看到了那片浅紫色的拖尾。
血迹?
失控感随着咖啡因导致的心脏频率加快一起到来,晏序没想到自己接下来看到的场景会更加出乎自己的意料。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拿着武器,而被刺中的人眼神惊愕,无力靠在墙上缓缓滑下。
他的裤子甚至还开着,现在却成为了濒死的猎物。
毫无疑问,杀他的人是大小姐。
其他的狼和猎人因为这变故都被吓得驻足,见到他来之后但是短暂歇了虎口夺食的心思。
窥视的人们退去。
脸上溅到鲜血的大小姐因为晏序到来的脚步声转过了脸,眸中满是不知所措的害怕,面颊上还残存着刚刚哭泣时的泪痕。
她就是这样这样嘤嘤嘤哭着然后用寒光凛凛的刀刃刺入敌人胸膛的?
晏序无声笑了,蔓延身体的咖啡因也在调动起能够控制人情感的多巴胺。
“大小姐,也学会杀人了吗?”
他以为她无论如何都只会哭着反抗说不要,只会寄希望于施暴者的怜悯,又或者是宁愿自我了结以逃避现实,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看来,他对她的预估似乎出了错。
她如果只是被当成没有灵魂的明珠被放进收藏库深处的话,说不定有点可惜。
奢华复古的走廊里静得只能听到男人濒死时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真的杀了人,少女勉强支撑的膝盖软了,迷茫坐在了地上。
她手上的刀倒是攥得很紧,警惕对着晏序,呼吸急促,泪光闪闪。
“在非狩猎以外的时间杀人,即使是正当防卫,也会被追究的哦。”
晏序开口,笑眯眯恐吓大小姐,如愿看到她身体一抖。
“大小姐,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他是下十层的家伙,就因为赢了一次鉴定,瞬间翻身。可是即使翻身,往常这种人就连看你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胆大到试图冒犯你。”
“他真的很该死,对吧?”
他说着这些,一步一步走向她。
“别过来。”
少女往后挪着,拒绝他的靠近,刀尖仍旧对着他,看起来却丧失了再刺一刀的勇气。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晏序又重复问了一遍,而她声音颤抖地回答:“他没有死。”
“这样啊……”
他点点头,然后就从腰间抽出了更加锋利的武器,哄她的语气柔得仿佛能滴出水,却是在说着狠辣的话:
“我帮你再补一刀,他一定就死了。”
奄奄一息的男人因为这句话回光返照,一边咳嗽出血一边畏缩着要躲避:
“你不能!疯子!”
他扒拉着墙壁往外爬,在白墙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身为猎人,此刻却俨然是弱小的猎物。
晏序眼中只有平静,拿着刀走向他,皮鞋踩在地板上,如同死亡之音。
“晏序大人!放过我!”
“我不知道她是您的猎物,我一时鬼迷心窍。”
斥骂变为了哀求,他怕得几乎要失禁,囫囵求饶。
“不对,你应该忏悔的是你如此肮脏却胆敢生出触碰她的想法。”
“是、是,我肮脏,我不该对大小姐有那种想法……”
死亡越来越近,男人涕泗横流,无论对方说什么都重复。
“你不是真心忏悔呢。”
晏序显然就没打算放过他。
男人正绝望着,突然,他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看向晏序身后的方向。
“防卫兵,防卫兵来了!你们完了。”
“他们一个伤我一个想杀我,快!快把这两个人制服!朝他们开枪!”
翡泽看到眼下这一幕立刻判断出发生了什么,走向男人。
“先救我也行,把我送到医疗舱室那边,快……”
他一枪托下去,男人瞬间昏迷。
晏序在旁看着,慢条斯理把刀收回,骂了一句:“天真。”
刚敲晕男人的翡泽赶紧走向大小姐,把她扶住。
“翡……我杀人了……”
大小姐在看到他出现之后就立刻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松了那口气。
“No.”
翡泽轻拍伏在自己肩上啜泣的女孩,用自己的作战服将她手上的血擦掉大半。
随着他抱着她站起来,她手上的武器也哐当掉落在地。
他看了眼,接着安抚她:“是我杀的。”
这句话大小姐听不懂,但是晏序听懂了。
他旁观着这个防卫兵揽下罪责为人脱罪的全过程,也看了地上掉落的刀几眼。
这是自己当初骗大小姐信任的时候送她的刀,用过一次就这样毫不留恋丢弃了啊。
还以为她进步了,懂得杀人了,结果另一个男人一来,她就把自己的全部信任交付了出去。
怎么不将刀尖对准江翡泽?她面对他时的警惕和惧怕呢?
晏序盯着大小姐,盯她紧紧搂住那防卫兵白皙漂亮的手,还有她近乎于撒娇似的软语,眸色微变。
兔子就是这样,蠢事干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不长教训,相信不该相信的人。
——对她有着肮脏欲望的男人。
高大的防卫兵用抱婴儿一样的姿势抱着大小姐,机枪则是背在身后。
声音冷硬,只能听出在努力安慰:“我带你回去。”
“宴会还没开始就回去?”
“晏序,你不打算狩猎,就不要纠缠她,她讨厌你。”
“是吗?大小姐讨厌我?”
晏序明知故问,以为不会得到答案,却听到大小姐冷下声音,转过头来骂他:
“我讨厌你,背叛我、欺骗我的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