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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体仁在崇祯面前以孤臣自居,这个聪明绝顶的人和周延儒通力合作。

以一己之力,阻止了江苏大财主钱谦益,原本十拿九稳的入阁拜相。

崇祯之所以用他,就是看在他不结党营私,是一条好狗苗子。

皇帝必须要找几个为自己卖命的大臣,来对抗庞大的结党集团。

皇权和相权,自古至今都在互相博弈,为什么道长会重用严嵩,严世蕃?

就是因为严嵩听道长的,是道长养的狗,能制衡打压这群人。

这些所谓的清流,人世间的良心。

什么清流良心都是狗屁胡扯。

徐阶作为清流领袖,做了首辅以后,成为了明朝最大的土财主。

比严嵩还贪!真是赤果果的讽刺啊。

自从温体仁入阁以后,来他府邸送礼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基本每个人都被他赶出去了,不收礼!也不交朋友!

这都是做给崇祯看的,自证清白,我很廉洁,我很正直,我无党无私。

我是一条忠诚的老狗。

今天温体仁的府邸来了一位客人,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彝宪。

两人在书房里低声交谈。

“没想到皇上会有如此雷霆手段,没有按照咱们的想法走啊!”

说话的是太监张彝宪。

温体仁颔首道:“说也奇怪,皇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脾气暴躁,做事冲动,

现在脾气依然暴躁,但是做事不仅有章法,还稳准狠。

像这次江南税,直接打到了他们的七寸,真是不可思议。”

“这次江南收税,估计一大批人得跳出来了,皇上也不好弄,

温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有所行动?”

温体仁摇摇头:“张公公,这次我们静观其变,保持中立,先看看周延儒什么动作。”

说完又冷笑两声:“周延儒和江南大地主的关系好着呢,他和东林党和复社都有往来。”

张彝宪道:“没想到东林党消散了,又起来一个复社,嗨,皇帝总有对手啊。

本来把成老头子赶走,差不多就成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毕自严,事还得从长计议。”

温体仁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我早就看出毕自严,可惜没提前搞垮他,反倒让他入阁了。

不过这也不是难事,钱龙锡不也走了吗,他们总有把柄,看准机会就搞!”

江苏扬州,江南税的政令已经下发到各州府县衙门。

赵秋华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师爷给出了个主意,让赵知府去找扬州盐商总商的老爷子。

赵秋华二话不说,当即起轿徐家大院。

门僮见是知府大人驾到,赶忙带头引路。

徐恩正在自家花园里遛鸟,瞅着赵秋华火急火燎的过来,当即笑道:“府台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赵秋华急吼吼得说:“徐恩兄,快快快,老爷子呢?带我见见老爷子!”

徐恩诧异道:“怎么了这是?”

赵秋华唉声叹气的说:“朝廷下发了廷寄公文,要把历年的欠税一分不少的收回。

收不回就把我们全部发配充军到辽东和西北流寇处,朝廷限期三个月!”

徐恩瞪大眼睛说道:“有这事?行行行,我带你去找老爷子。”

徐家的宅子很大,山水园林一有尽有,一点不比京城里的王公贵族的宅院差。

老爷子正在自家的池塘钓鱼,两人匆匆忙忙走到他身边。

“爹,赵府台来了。”

老爷子眼睛都没眨一下,接着钓鱼。

赵秋华上前一拜:“学生赵秋华,拜见徐先生。”

老爷子这才点点头:“赵大人啊,你来找我有何事啊?”

赵秋华便一五一十的把朝廷追税的事情给老爷子说了清楚。

老爷子听后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想干什么?没钱就想从咱们手里抢?”

随即思索了一会:“这事是不是和你们上次杀太监有关?”

徐恩说道:“爹啊,您可别糊涂了,当今天子心狠手辣心机太深,

先派个太监来刁难我们,后面藏着杀招啊。”

赵秋华也说道:“这确实是皇上想好的一步棋,之前我们大意了。”

徐老头沉默了片刻说道:“这天要变,居然没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不能坐以待毙,老夫要出去几日。”

“是,父亲。”

“先生受累。”

……

钱龙锡收到崇祯的旨意,都不知道怎么回。

他自己便是东林党,松江华亭人(上海)也是江苏地主,让他骑虎难下。

他知道,这是崇祯让他纳“投名状”,思索良久才回道:

“臣本愚钝,蒙圣上抬爱,臣识得圣上聪慧神武,今江南税法,臣必定鼎力支持。

陛下圣明烛照洞察毫厘,臣本学于东林,不敢欺瞒圣上,

臣已解甲归田,再不问政事,请陛下宽谅,臣感激不尽。”

他自己是地主阶级,又是东林党,他能做到的就是自己不欠税。

但是让他背叛曾经的战友和阶级,他是无法做到的。

封侯拜相,史上留名固然可贵!

但是不能留下恶名,臭名。

等后世百姓提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都得骂上几句:“王八蛋”、“狗东西”、“祸国殃民”、“汉奸”。

那就太恶心,太失败了。

徐老爷子坐着六匹马的快车,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从扬州赶到了松江华亭。

送过帖子后,钱龙锡亲自出门迎接。

“钱阁老,老兄弟来看你来了。”

钱龙锡客气说道:“徐老哥可别取笑兄弟,兄弟早已致仕,何来阁老一说?”

钱龙锡见徐老头深夜造访,心中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事而来了。

当问道徐老头并没有用晚膳,立即吩咐管家去酒楼买几道下酒好菜过来。

两人在屋中,一边喝酒一边叙旧。

两人其实心中各有心事,所以再好的美酒佳肴,也只是囫囵吞枣,尝不出滋味。

酒过三巡,气氛到了,也该说正事了。

“稚文,江南税这一事,你有何高见?愚兄还盼稚文不吝赐教啊。”

稚文是钱龙锡的字。

钱龙锡没有立即作声,只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长叹一声:

“徐老哥,咱们既是同乡,又都结识于东林,彼此情谊自不必多说。”

徐老头眼光精闪:“那是!”

钱龙锡又道:“当今圣上,召我有过单独面奏,并屏蔽左右。”

“竟有此事?!!”徐老头吃惊道。

皇帝不能单独召见大臣,这里说的单独召见,是没有任何旁人在场。

君臣奏对,说了什么,便无人知晓。

因为,天子无私事。

钱龙锡点点头

“没想到当今圣上,对稚文如此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