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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背了好大一口黑锅,陈子涉此时的脸色约莫是比锅底还黑。

忽然,陈子涉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一口大钟被人重重敲响,震得他双耳嗡鸣,大脑一阵晕眩。

接着他就看到,在远处连绵的低矮丘陵后方,一大片青铜色的光幕拔地而起,如幕布一般向天空蔓延而去。

陈子涉的目光随着那光幕移动,直至最高点时才发现,那光幕并不只在那丘陵出现,而是围绕了极大的一圈,竟像是将整个蕲县的地界都笼罩在内。

四围的光幕于高天之上合拢,就像是一个扣下来的青铜大钟,将整个蕲县笼罩在内。

一道道蝉纹、窃曲纹、蟠曲龙纹在青铜大钟的钟壁上掠过,又迅速隐没无踪,接着连带整片青铜光幕也迅速淡去,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这一幕,陈子涉心中隐约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夜尉们也看到了这玄奇的景象,纷纷肃然:

“这是太微九,秦公镈!司内的大人们竟动用了这件隐器!”

“秦公镈笼罩之处,一应生灵许进不许出,看来这次蕲县的事情不了解,就连我等也是出不去的。”

“要催动秦公镈笼罩整个蕲县,即便是司内的那些大人,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吧。”

“事涉紫微垣隐器,不论多大的代价都是付得起的。”

“此话不错。”

……

借助替身草人,陈子涉将夜尉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下麻烦了,蕲县被太微垣前十的隐器笼罩,许进不许出,那我和曹咎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呸呸呸,哪有人骂自己是鳖的……”

陈子涉心乱如麻,自己给自己抖了个包袱,强行镇定下来,接着收回替身草人,向秦公镈笼罩范围的边缘摸索了过去。

陈子涉没敢走官道,就连崎岖的小路也尽量避开,以免和夜游司的人当头撞上。

他在山林中一路跋涉,终于翻过了那片低矮的丘陵。

翻过丘陵后,陈子涉便不敢再冒进,此时秦公镈的青铜色光幕已经隐去,他无法判断笼罩范围的边缘究竟在哪里,更不知道若接触到那片隐藏的光幕会有什么后果。

思前想后,陈子涉在林子里抓了几只鸟雀,又用草叶搓揉成绳子绑住爪子,让替身草人牵着在前头开路。

每走过一段距离,替身草人就放飞出一只鸟雀。

直到第五只鸟雀被替身草人向前抛出,那鸟儿往前飞了不过三丈左右,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

“到了!”

替身草人立刻变回巴掌大小的茅草形态,陈子涉虽在近一里之外,却也闪到一块大青石后隐藏了起来。

下一刻,高空之中,鸟儿撞击到的无形屏障处忽然泛起一道青铜色波澜。

旋即一道蝉纹凭空出现,扭曲变化成一只眼瞳,扫视着下方的这片山林。

陈子涉只借着替身草人的视角瞥了一眼那只蝉纹眼瞳,就赶紧挪开视线,唯恐引起那眼瞳的注意。

蝉纹眼瞳扫过一周,并未发现异常。

带着低沉回音的声音凭空响起:“一只鸟而已,没有异常。”

接着蝉纹眼瞳便缓缓隐去。

陈子涉依然没有动弹,直到蝉纹眼瞳消失了好半晌后,才收回替身草人,头也不回地向反方向狂奔而去。

“秦公镈不仅能让笼罩范围内的人无法离开,那些青铜纹还是夜游司的‘眼睛’,任何想要离开秦公镈范围的人或物,都会被夜游司看到。”

“这下可麻烦了……”

回到和曹咎约定的村庄,曹咎夫妇正坐在村口一个废弃的草棚里歇脚,曹环带着大黄狗小环不知去何处玩闹了。

陈子涉给曹咎使了个眼色,二人走远了些,陈子涉面有忧色:“蕲县出不去了。”

他将在夜尉那里探听到的消息,简明扼要地复述给了曹咎,又细说了太微九秦公镈的特性。

曹咎听完愁眉不展:“没想到那姓何的竟有如此来头,夜游司的动作也太快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子涉在赶回来会合时,心中已有计较,当即道:“夜游司势大,我们想要强行离开蕲县已不现实,但好在敌明我暗,暂时我们还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先回县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同时将这里的事情上报给贺良大人,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曹咎无奈点头:“只能如此了。”

二人返回草棚,远远看见曹环抱着大黄狗往回跑,同时老气横秋地训斥:“小环,下次不准乱跑了,刚刚找不到你,可把我急坏了。”

大黄狗一副耳旁风的模样,左顾右盼,浑不在意。

驾着牛车回到曹家,曹张氏带着曹环将牛车上的行李一件件重新放回家中原处,大黄狗在一旁看着无趣,晃着尾巴一溜烟又不知跑去了哪里。

曹咎领着陈子涉走进客舍,取出黑水令开始联系贺良。

但这一次等了许久,贺良那边始终没有消息。

二人等了好一会儿,眼看曹咎已经有些坐立难安,陈子涉宽慰道:“先别急,贺良大人应该是被事情绊住了,咱们与其这么干耗着,不如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曹咎烦恼得跺了跺脚:“也只能如此了,我去县衙探探口风。”

二人各自分开,陈子涉来到市集,在市集里转了一圈却没看到驵侩许二,又去了许二领他去过的金匠铺。

金匠铺倒是正常开着,可那日为他修复金盒子的金匠却不在铺子里。

陈子涉走进铺子,其中只有一个老金匠在细细捶打着一件金器,见陈子涉走了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招呼道:“客人是要打制金器吗?”

陈子涉目光在铺子里扫了扫,问道:“老丈,你们铺子还有一位金匠呢?上回我请他打的一件金器格外不错,今儿是专程来找他的。”

谁知老金匠狐疑地打量了陈子涉两眼,又坐了回去。

“客人找错地方了吧?我这铺子开了十几年,从来都只有我一个,再没有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