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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张氏重重摔倒在地上,抬头一看,一只木巨人正低下头来。

她面色惨白,翻身将女儿护在身下。

木巨人举起手中木剑。

阿梁急得冲出星光,双手用力去推那木人,口中喊着:“嫂……曹……大嫂……”

他虽然是个傻子,却也知道谁对他好,他该帮谁。

可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将那木巨人推退半寸。

就在木剑悍然刺下之时,地牢顶部被夏侯婴修补的缺口忽然裂开,金属傀儡从天而降,将木巨人踩碎在脚下。

“良人!”

曹咎大呼,从傀儡背后跳下,将妻女和阿梁护住。

紧接着,一条条五色绸缎从地牢外射入,刺穿了一只只木巨人的身躯。

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地牢入口,身边两位神女姿态翩然,华容婀娜,一举一动恍若不染人间烟尘,出手却凌厉无比。

宋清也到了,她将正欲冲入地牢的木巨人截下。

地牢中,曹咎看着挤在那片星光下的众人,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的目光中有愤怒,更有悲凉。

“谁?是谁把她们推出来的?你们有没有天良?你们的命是命,我娘子、女儿的命便不是了吗!”

人群鸦雀无声。

这时,阿梁站了出来,指着那胖女人道:“她……她推了……大嫂……”

胖女人脸色一变,拒不承认,骂道:“遭瘟的臭傻子,你别乱咬人!我什么时候推人了?谁看见是我推的了!”

接着又看向曹咎气势汹汹道:“你不会信一个傻子的话吧!”

可她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声音响起:“就是她,我刚才看见了。”

接着更多的人附和起来:

“对对对,是她。我也看见了!”

“最开始就是这女人和她家男人先往里挤的,她说这宝贝是她们家的。”

“我们都是被这女人鼓动了,这种人可真该死!”

“该死!该死!”

……

其实也不是所有说话的人都看到胖女人推倒曹张氏,那时候难民们都急着往星光下挤,哪里顾得上注意旁人?

但这时候出来个能推出去顶包,平息眼前之人怒火的“首恶”,众人自然乐意至极。

胖女人气的浑身颤抖,指着身后的人群:“好好好,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旋即,她转身看向曹咎,滚刀肉一般道:“是我是我,就是我推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别以为我不认得你,你是府衙里那个姓曹的狱掾,我爹可是县里的主簿,深受县令大人信任,你敢动我让你吃不了好果子!”

她身旁的几个男人也在帮腔:

“就是,要死就所有人一起死,想要活命那就得带上我们!”

“你不去对付那些邪祟,到我们面前来耍什么横?”

“你女人不是也没死吗?差不多得了,在这里得理不饶人个什么劲儿!”

……

他们看到木巨人时,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可在对面同为人的曹咎时,气焰却一下子嚣张起来。

因为曹咎是人,更是蕲县狱掾,他们笃定曹咎不敢违抗秦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们。

可他们终究是猜错了。

一杆大枪洞穿了胖女人的胸膛,又顺势一挑,将周围几个男人都串在了枪杆上。

鲜血喷洒了难民们一脸。

曹咎的手指慢慢扫过他们每一个人:“说得好啊,要死所有人一起死。那你们听好了,我娘子和女儿如果有半点闪失,你们就陪着他们一起死!”

虽然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动作也带着几分阴柔,但每一个被他指到的难民都不寒而栗,深深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

地牢外,一番搏杀后,陈子涉四人终于冲出了木巨人群。

看到宋清,陈子涉一愣,旋即又看到了已经来到宋清身边,一脸紧张看着她的闵怀刑。

“哟哟哟~”

陈子涉自来熟的,给闵怀刑丢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闵怀刑眼观鼻,鼻观心,心狂跳不止。

陈子涉还要社牛得揶揄两句,却见一只竹雀飞来,停在了他的肩头。

货郎的声音响起:“陈胜,我们已经摧毁了洞明星位的血丹,灭去了树神天魂,但怕是来不及赶回去了。一个时辰将至,你们那里如何?”

陈子涉看向天空:“不乐观。”

卓叙与血人已经战至高空,或许是适应了四品上弼的力量,卓叙的战力又提升了一截,可他毕竟初入上弼,依然不是血人的对手。

加之血人使的都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卓叙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鲜血将他青色麻衣浸透、染红,乍一眼看去,像是两个血人在不要命的相互攻伐。

陈子涉又举目看向远方的树神。

树神正在竭力对抗着二天子绞杀之力的压制,也会偶尔腾出几条须根来,揍上不安分的玉蟾和孤光一顿。

在盗取了二天子的力量后,树神彻底迈入二品上枢,对付玉蟾和孤光手到擒来。

忽然,树冠上那张枝叶组成的面孔发出一声长鸣。

听到这声长鸣的瞬间,血人猛的一拳逼退卓叙,身子在空中一滚,化作一颗圆溜溜的血色大丹,向树神之处飞去。

“血丹成了!”陈子涉心中一片冰凉。

虽然姚玉珩占卜的卦象上说,树神需要九枚血丹。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树神已经拥有了二品上枢级的战力,若再让其获得血丹,未必不能突破二天子的压制。

届时就真的万事皆休。

“不能让它跑了!”竹雀张口:“陈胜,我给你的木剑和布袋呢?快拿出来,或许能拖延片刻!”

陈子涉闻言立刻取出。

那布袋迎风见长,眨眼从巴掌大小鼓胀至桌案一般大,它张开袋口朝着血丹当头兜下。

木剑紧随其后,劈向血丹。

可这血丹虽成丹形,本质却没有变化,任由木剑如何劈砍,总能迅速复原,眼看着就要突破布袋的阻拦。

这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握住木剑。

只见卓叙虚立于空中,目光坚毅,神色坦然:“余三岁识剑,七岁铸剑心,一十三岁剑法登堂入室,二十一岁名冠陇西。”

随着卓叙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里绽放出一道道金色剑光。

“余此生为剑而生,一身骨可称剑骨,心中魂可称剑魂。”

“今日,余以此身魂魄骨血入剑!”

“一剑,斩断妖邪登神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