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启禀,陛下
檀香在青铜兽炉中缓缓燃烧,青烟缭绕,细碎的灰烬无声地坠落。拓跋琛一脚跨过御书房的门槛,玄色龙纹锦袍的下摆轻轻拂过门槛,带起一阵细微的风。他的脸色冷峻,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焦躁,目光如刀般扫过殿内陈设,最终定格在案头那封未批阅的奏折上。
“传舒太医去也去看看明大人。”他冷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带着冰霜般的寒意,直刺人心。
“是,陛下。”身后的小太监连忙躬身应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拓跋琛并未回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案上那盏摇曳的烛火,火光映在他的瞳孔中,显得深邃而冰冷。他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再跟福子说一声,有什么异常报给我。”
小太监的脚步在殿外顿了顿,随即加快了几分,消失在长廊尽头。殿内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檀香燃烧的细碎声响,和拓跋琛指尖轻轻敲击案几的节奏。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封奏折,目光扫过上面的字句,眉头却越皱越紧。奏折中提到北狄边境的异动,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拓跋琛的指尖在“粮草”二字上停留片刻,忽然想起明泉昨日递来的那份粮草簿。
“粮草……”他低声呢喃,眼神骤然一冷,手中的奏折被捏得微微变形。
与此同时,福子公公正站在偏殿的廊下,目光深沉地望着殿内昏迷的明泉。小太监匆匆跑来,低声传达了拓跋琛的吩咐。福子公公微微颔首,嘴角抿起。
“知道了。”他轻声应道,目光却始终未离开明泉那张苍白的面容。檀香依旧在兽炉中燃烧,灰烬无声地坠落,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命运。
舒太医疾步走进偏殿,药箱在手中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的步伐虽快,却依旧保持着太医应有的沉稳,只是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不安。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明泉苍白如纸的面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福子公公站在一旁,目光深沉,见舒太医进来,微微侧身让开位置,低声道:“舒太医,明大人方才又吐了一次,情况似乎不太好。”
舒太医点点头,未多言,快步走到床榻前,将药箱轻轻放在一旁。他伸手搭上明泉的手腕,指尖刚一触到脉象,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脉象……浮而无力,却又时而急促,仿佛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舒太医的手指微微用力,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脸色愈发凝重。他行医多年,这脉象分明像是……某种秘药所致。
“舒太医,明大人这是……”福子公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试探。
舒太医收回手,眉头紧锁,低声道:“明大人的脉象极为异常,既非中毒,也非寻常病症。倒像是……服用了某种罕见的秘药。”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目光扫过明泉帛带绑的十分平整的胸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又沉下心探了一次脉搏,这分明是女子的脉搏,但是在这个宫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福子转身去拓跋琛殿内汇报。
他伸手轻轻掀开明泉的衣领,目光落在她肩头那道陈年的箭疤上,瞳孔猛然收缩。
舒太医的指尖轻轻抚过明泉肩头那道陈年的箭疤,触感粗糙而冰冷,仿佛在提醒他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疤痕。
“这疤痕……”舒太医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他的目光落在明泉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少女的眉宇间透着一股熟悉的倔强,与当年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明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舒太医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一咬牙,将她的衣领轻轻拉上,遮掩住那道刺目的疤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转身打开药箱,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烛光下,银针泛着冷冽的光泽,舒太医的手指却稳如磐石。他低声对刚回来的福子公公说道:“明大人的药效已经深入血脉,需先放血舒缓,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福子公公站在一旁,目光深沉,微微颔首:“舒太医尽管施为,老奴在此守着。”
舒太医点点头,指尖轻轻按压明泉的手腕,找到穴位后,银针稳稳刺入。明泉的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额头上渗出更多的冷汗。舒太医的手指微微用力,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银针缓缓流出,滴落在早已准备好的白瓷碗中。
“这药……果然是‘胭脂泪’。”舒太医盯着碗中的血,低声喃喃。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胭脂泪’是西疆秘药,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十二个时辰内,不欢好就受尽折磨而死。
福子公公听到“胭脂泪”三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低声道:“舒太医,此事……可有解法?”
舒太医沉默片刻,低声道:“‘胭脂泪’无药可解,只能靠放血减缓药效,再辅以针灸,或许能撑过十二个时辰。但……”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福子公公,“明大人若是能熬过去,怕是也会元气大伤。”
不放心过来的拓跋琛闻言,眉头微皱,低声道:“无论如何,先保住她的性命。其他的事,容后再议。”
舒太医点点头,继续为明泉施针。银针一次次刺入穴位,明泉的身体逐渐不再颤抖,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失去最后一丝生气。
舒太医转身,双膝跪地,深深叩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声音颤抖却坚定:“陛下,臣有要事相禀。”
拓跋琛眉头紧锁,目光如刀般扫过舒太医的脸。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他一抬手,冷声道:“下去。”
殿内的侍卫和宫女们无声退下,殿门缓缓关上,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只剩下烛火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