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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集中营外,小日本又吹响了哨子。

“集合!”

“快点,集合!”

屋内,欠老板目光呆滞,将挖出来的洞口用干草掩埋,站起来走出房间。

翻译带着何思齐,两人走进集中营内。

两排人整整齐齐蹲在两边。

何思齐伸着脖子一看,此时的欠老板精神恍惚,正用那枚瓦片挖着地面的沙土。

何思齐快步走过去。缓缓蹲下。

“欠老板,别再挖了,这下面本来就是石头。你挖不通的。”

欠老板的眼中,何思齐的样子出现重影。

几天几夜,一点吃的都没有,他现在精神肉体陷入双重折磨。“是你让我挖的。”

“对呀,只有让你挖,你才不会胡思乱想,才不会拿着这把刀去自杀。”何思齐道。

“呵,死鸿蒙,你死不瞑目了是吗?你回来找我啊?”欠老板晕晕乎乎。

“对!”何思齐肯定。

“呵,没有交易了,人死了是没有交易的。”

何思齐凑近了低声道:“欠老板,你不想当汉奸对吧?”

欠老板闭上眼睛。“嗯,不当汉奸,你登我,我,我不行了。黄泉路上,有你这么个伴儿,真不错。”

何思齐欣慰的笑笑,拉着欠老板的手,将他拉起来。

接着他走到努桑哈身边。

这时候日本人开始催促。“oi,快点!”

他对努桑哈伸出手,努桑哈略微思考,抓着他的手站起来。

“快点,他们已经不高兴了。”翻译官说道。

“只能,再带走一个,啊?”

努桑哈扶着欠老板,何思齐在人群中慢慢走过。

他看着每一张脸,每一张同胞的脸。

他们的脸上,带着哀求,眼神,充满希冀。

何思齐不知道选谁。

选谁,都是对剩下所有人的不公。

只有最后一个名额。

这是逃生的机会。

可是,这里有这么多的同胞。

他不敢轻易决定,仿佛他一选择,那些剩下的人,都因他而死。

他从队伍头走到队列尾,一低头,正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娃。

他俯下身。低声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嗯~”小孩儿奶声奶气。

于是,他牵着孩子的手,走出集中营。

翻译官再次催促:“哎呦,快快快,你已经救了三个人了。快走吧!”

走到集中营门口,何思齐转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所有同胞。

“快走!”小日本催。

何思齐突然忍着眼泪,悲伤道:“我害死他们了。”

翻译官只恐怕惹恼了日本人。“哎呀,你开什么玩笑啊,那是三条命啊,快走吧!”

“可是我把他们都害死了。”何思齐眼泪流下来。

他哭着,面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眼看就要走出这个狼窝,身后,翻译官突然叫他。

“等等!”

“哎,等等!”

何思齐不敢回头,加快脚步。

翻译官小跑着追了上来,何思齐站住脚,只见翻译官手里拿着个白色帆布袋子。

“给!”

“吉川队长让我转交的。他希望你们能够再来,会给你们,很多钱。给!”

正说着话,又有一对同胞被小日本押着,走进集中营。

何思齐看着那些人,不由得想,我救了三个,他们就会抓三十个。

“快拿着,拿着呀。”翻译又再催。

见何思齐不为所动,翻译将钱袋子递给小孩儿。“抱好了,快走吧。给!”

何思齐看着那长长的一队,那是多少人?10个?不止,20?30?他没有能力去数,他不敢去数。

他不敢再呆在这里,于是走了。

……

此时,上海。

一个穿着西装油头粉面的小青年走出房门。

“哎,黄包车。”

车夫停下。“先生您去哪儿。”

“春秀路。”

“好嘞。”

这时,身后有一男子抽出锥子缓缓走到黄包车后。

对着车后椅背一插。

前面那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哀嚎。

他走上去,确认目标死后,对车夫淡淡道。

“拉走。”

此时,双车走出来,看了看车后的人。

车夫一直将人拉到了天目山的据点。

双车手里拿着一方纸包。

“站长好。”

他走进据点内,手下们将尸体抬下来正在搜身,他径直来到屋内。

将手里的纸包放在一边,看着眼前人。

拉和老陈捧着空气,正一页一页的翻动,像是手里真有一本书一样。

双车不乐意。“拉合老陈,坐牢,要有个坐牢的样子。重犯要有重犯的德行,不就给你带了镣铐,也不必撒气愣充没看见我吧?”

老陈嘿嘿一笑。“说得对,倒是我矫情了。”说完他看看纸包。“什么东西?”

“哎,别说,我猜!”说着他闭上眼,提鼻子一闻。

“蟹黄包?对不对?”

双车揶揄:“鬼脑子,七窍心,贼心眼子,狗鼻子铁嘴子嘿我说,你这身上怎么净生下这拿来占便宜的玩意儿。”

“额哈哈哈,物极必反呐双车兄,你说,这么些物件要是长在一个人身上,那就只剩下劳心费力了。你不知道,书啊,可以用心看。吃的,却没法用心吃。”

双车微微一笑。“那你,看的什么书啊?”

老陈当即回答:“绣像西游记,会评本的~”

双车微微欠着身子,“好看吗?”

老陈没有说话,转过身,像是拿起什么一样,捧在手里。

“第七回,八卦炉中逃大圣,五行山下定心猿。”

“圆坨坨光烁烁,亘古长存人怎学?”说着他翻一页。

“入火不能焚,入水何曾溺,光明一颗摩尼珠,刀枪剑戟伤不着~”

说完他抬头一指双车。“好看~”

“呵呵。”双车冷笑一声。

“你是要说,我拿你没奈何?你就是那只猴子?”

老陈眼皮一翻。

笑吟吟:“不是你~”

“我要没死啊,咱俩是一个壕里的战友,我说的是要来的人。”

“什么人要来,没人要来啊?”双车不理解。

“哼哼哼,不是屠先生,一个区区在下还不值得他以身犯险。再说了,他要来的话,呵呵,我也恐怕不只是镣铐加身了,不过,我今天这个样子,能让久厉风雨的双车兄一脸严肃?”

双车此时瞪着眼张着嘴,实在诧异。

只听拉合老陈继续说道。“屠先生一下的~难缠人物,天纵奇才的时光?”

双车无语了。“麻烦你见了他装一点惊讶,他不会信你是猜的,我和你陈兄,已经很扯不清了。”

双车一脸哀愁。

“我知道!~近朱不能赤,近墨不能黑,你双车兄,一直活的很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