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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万宁是条狗 > 第224章 陈烟日记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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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夜驱车前往c城,将陈先生和张女士接来了清城,参加三舅公的葬礼。

路上一刻未敢逗留,来回十几近二十小时的车程弄得我疲倦不堪。

路过c城中学时,竟然碰到宁老师,他曾当过我和万宁一学期的化学老师。十三四年过去了,宁老师鬓角也苍白了。

“你们班那个长得很清秀的小姑娘,叫万宁,对不对啊?小姑娘人真不错,去年寒假你师母去花城看病,她还很热心地帮忙联系医生。那时候,你们俩个调皮捣蛋鬼哟!时间真快啊,一晃过去那么多年了。唉,年轻真好啊!”宁老师感叹着。

我笑得极沧桑。那时我们上课传小纸条,被宁老师抓了现行。

陪宁老师在学校走了两圈,宁老师有事先离去了。我一个人在学校的操场上慢慢地走着,此时暮色四合,教学楼里亮着雪亮的灯光,学生们在上晚自习。想起往昔种种,我掏出手机来给她打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一时竟然无语。

“宁宁,你还好吗?”我幽幽地叹息着,心里的痛,波涛汹涌。

“……”她不说话。

我却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起。

“万宁,我回去了,碗我都洗好了,汤钵里还有汤,小厉总要是想喝的话,你再热一下就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有如千万把尖刀插在我心里。

我挂了电话。坐在操场的球场上,泪水簌簌跌落在暮色里。c城的冬天是极冷的。凛冽的寒风吹拂着脸颊,我却麻木到完全感觉不到了。

她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一个她愿意为之洗手做羹汤的人。

那日在报业大厦的地库里,她坐着那人的豪车离开。

我这样的人,又算什么?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没有出头之日。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我为什么不成全她?

三舅公的追悼大会在明天举行,我得连夜赶回清城。

偌大的云雾山庄装饰得像一个巨大的灵堂,到处透着压抑的萧瑟和诡异的悲凉。我心情很糟糕。看到那些飘摇的白色幡帐、素色菊花,我总想起陈尘躺在冰冷冰棺中的样子。想起万宁痛不欲生的脸和那眼里流荡的悲伤。

餐厅里燃着白色蜡烛,空荡荡的,不见一人。不,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人,正在把一枝鲜艳的红色梅花插进那白色的瓷瓶子里。黑色的背影落寞而纤细。我心中一阵恍惚,莫名地想起万宁来。我心中苦笑不已,那丫头怎么会来?她现在应该和她的新欢你侬我侬,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看着那道背影,定在门边。

妈妈碰了我一下,不解地看着我。“咋啦?”

“爸,妈,这边走。”我忙回过神来,领着陈先生和陈太太进了那烛光绚烂的餐厅。

路过那女人身边,我拾起她脚下的一枝梅花,“花掉地上了。”

她扭过脸去,一声不吭。

奇奇怪怪的怪女人。

一路舟车劳顿,陈先生和陈太太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要回客房休息。

陈太太说她想去拜会一下萧家人。我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和萧家人碰头是不可避免的,反正是早晚要见一面的。我领着他们去见萧月父母。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起来。从三舅公一路说到我和萧月的婚事。我找了个借口出来,萧星一看到我就孩子气地蹦跳过来。

“哥,你猜我看到谁了?”她戴着大大的帽子,像只活泼的小兔子。

“你看到谁了?”我倚靠在栏杆上,掏出烟来,点燃,烦闷地抽着。

“好像是表嫂哎!只是她不认得我。”萧星笑嘻嘻地道。

“你哪来的表嫂?”我两指夹着烟,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我不会认错的,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还没把人哄回来?你再不加把劲,她就真成别人家媳妇儿了。表嫂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啊,你不会为了我姐就这样放弃她了吧!”萧星鬼叫着。

“小姑娘家懂什么?”我白了她一眼。

“我怎么不懂?那天咱们在公园散步遇见她,她见我挽着你的手呀,都快碎一地了。她还是挺在意你的。喂,你真的要娶我姐啊!”萧星撇撇嘴道。“我说实话哦,我姐那样的人可配不上你。”

“我们之间……回不去了,她会遇到更好的人。”我狠狠地抽着烟。

“那倒是,你要做伟人便宜别人谁又能拦得住?不过凭良心说话,那哥们确实挺帅的,长得又高又帅,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要是灵魂也那么有趣,大表嫂也会幸福的。只是,我姐那种性格做老婆有点屈才耶!”萧星呵呵笑着。

我不说话,拼命地抽着烟。

“哥你吃醋啦!看吧看吧!”萧星大笑着拍着手,“明明那么在乎,却装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我帮你把大表嫂追回来?”

“痴线!”我笑骂道,抓了栏杆上的一把雪扔在她头上。

萧星尖叫着,大笑着。

拜会完萧家人,陈太太说累了,我便送他们回去休息。他们的房间在我房间的隔壁。陈太太进门来,看到桌上我随手画的万宁的画像。陈太太气到发疯,“你怎么还跟那姓万的丫头牵扯不清的?”

我不说话,疲倦地坐在屏风下。

“你是要把我气死在这里是吧?也好,让我和你三舅公一起下葬,一了百了,省得大家彼此折磨!”

“你这女人说的什么胡话?小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么多年了,你让他轻易割舍那不是在他心口剜肉吗?说句良心话,你不能再把小尘的死赖在她头上了,这对她对小烟都不公平!”陈先生轻声道。“这都是命,医生说他活不过十八岁,他好歹也活到二十二岁了,你还不知足?怪这个怪那个的!”

陈太太听到那平日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陈先生居然说出这样的“歪理”来,她气不打一处出,夺过那张画,看着那张温婉的脸。

“你会做好人,我来做恶人是吧!她害死了我儿子,要我原谅她,休想!要不是她,陈尘不去看她,就不会丢了药,就不会死!什么是命?我才不信什么狗屁命!她害死我儿子还想进我家的门?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陈张氏勃然大怒,将那画像扯得粉碎扔在我脸上。

我24岁了,说不上事业有成,好歹人前人后人人尊我一声陈老师陈老板再不济也是陈先生,我有诸多身份我都能坦然接受,只有眼前这气愤到变形的女人的儿子这层身份令我无比窒息。

如果可以,我情愿不曾是她的儿子。

陈尘在世的时候,她说你要让着弟弟,你要照顾好弟弟。她一直觉得我为弟弟牺牲是天经地义的,即便他现在死了,我也不能完整地做我自己。

几乎是一夜无眠,睡着了也是乱七八糟的梦。陈家人都是长情的人,让我如何轻易就放下她?可是,有陈太太在的一天,我们之间的苦痛悲哀就无法消解。我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也许,分手是最好的选择,放她自由就是给她幸福。

我在冰湖里游了三个来回,也不能消解内心的抑郁与难过。昨晚萧辰给我发了信息,他透露说,今天追悼会上律师可能会宣读三舅公的遗嘱。叫我做好心理准备。

三舅公曾说过,只要我和萧家结亲,就放心地把他的家产交付给我。

那时,我就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

万贯家财,都抵不过一个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