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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脚步一顿。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僵住了。在陈景檀轻声的提醒中,他才回过神来。

他调整好了表情,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男人,而是抬脚往偏厅里面走,边走还边吩咐陈景檀:“起夜风了,将门关好,别让风吹进来。”

陈景檀眼神动了动,明白了恒王的言外之意。他经过时,将门掩了起来。偏厅是恒王会见不太重要的门客所在,门一旦关上,下人们就会识趣不再接近,秘密也就不会被传出去。

他与恒王同时猜到,这个男人口中的孩子,大概是陈燕昭。

男人跪在地上,朝着恒王所坐的主位调转了方向。他扑通一声磕了下去:“王爷,府上的小姐是草民兄长的孩子,兄长不幸过世之后,这孩子是我在抚养,可去年却有不长眼的人贩子将这孩子偷走了,草民一直在找,今日终于找到了府上。”

他的肩颈伏在地上,轻轻抖着,不知是因为找到了孩子的激动,还是面见恒王,甚至胆大包天跟恒王抢孩子的恐惧。

恒王没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那男人。

男人等了半天,堂上的两位主子却一言不发,他心中不由更加紧张。

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糊住了,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好壮着胆子清清嗓子:“草民小侄女的生辰是——”

恒王淡淡开口:“腊月十八。”

惊喜之色顿时涌上了男人的脸庞,他一下就忘了尊卑,抬起头来直视着恒王,连连点头:“对,就是腊月十八,她身上有我写的纸条,上面就是这个生日!”

在来之前,他在路上听到了很多关于恒王、关于那位小郡主的传闻。坊间流传,恒王将这唯一的女儿视作掌上明珠,更有甚者,曾言之凿凿地说,恒王有意要将王府留给这个女儿。

听了这些,他心里七上八下。恒王和公子们这么在乎陈燕昭,说不定会矢口否认,然后将自己打出王府,甚至有可能杀了灭口。但没想到,恒王果然像适才那个美貌侍女所说,平易近人,非但没难为自己,还主动承认了陈燕昭的身份。他顿时有了底气。

可没想到,恒王的下一句话,就令他哑口无言,顿时慌乱起来。

恒王问:“你说孩子是被人贩子偷走的,那你为何又能提前在孩子身上放下纸条,写明她的生日呢?”

前后矛盾,他做不到自圆其说。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恒王更愿意相信人贩子所言——孩子是面前这个男人亲自卖出去的。

陈景檀的手在袖中摸了摸,摸出一串铜钱来,摔在男人面前的地上,冷笑道:“你没想到吧,那人贩子已经全交代了。这五十文,正是赃款。”

男人垂下头,偷偷摸摸往铜板上瞥一眼,又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移开了视线。

他大概还是不想就此了结,于是膝行几步,爬到陈景檀面前。陈景檀毕竟年轻,威压远不如恒王。男人被恒王的视线逼到喘不过气,只好从陈景檀处暂得喘息。但陈景檀在刑部几年,周身的肃杀之气也不是他这等心虚的小民能承受下来的。

男人的脸越来越红。

好在恒王并不想赶尽杀绝,他给男人指了条生路,想放过他,“你若是丢了孩子,就去府衙报案,京兆尹贺大人会为你主持公道。”

男人一愣,适才陈景檀说人贩子都招了,那如果自己去报官,一定会与人贩子对簿公堂,到时候一切都会败露,他的下场甚至不如现在。

逃,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出路,但他一想到家中那些糟心事,就又定了定神,狠下心来。

他又给陈景檀磕了个头:“世子,草民愿意跟您如实相告,还请您高抬贵手,让草民的哥哥能在九泉之下闭上眼吧。”

陈景檀露出个“洗耳恭听”的表情,静静看着男人,那态度是在鼓励男人继续说下去。

男人咬咬牙:“草民的嫂嫂,也就是侄女儿的亲生娘亲,在生下她不久之后就过世了,没过多久,我大哥替富户修葺房子的时候,从房梁上跌下来摔死了。我与贱内可怜这孩子不到一岁就没了爹娘,于是将她养在了膝下。她离开的这一年,我与贱内时常梦到大哥流着血泪哭诉,怨我们没照顾好他唯一的骨肉……”

陈景檀捏捏眉心,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用手撑着头,不再看男人,说出的话也冰冷无比:“别给本世子顾左右而言他。五十文钱,将孩子卖给人贩子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你大哥会夜夜在你梦中哭诉?”

恒王起身,不耐烦地往外走:“来人,送客。本王还急着陪女儿吃饭呢。”

男人顿时慌了神,他一下扑到了恒王的腿上,制止住了恒王的步伐:“王爷!您既然如此疼爱小郡主,就不该替小郡主做主!您为何不肯让小郡主与草民见一面,看看她的意思呢?”

恒王当即抬腿打算踹过去,被陈景檀一摁手臂拦住了。他眼底闪着几分志在必得,说:“不见棺材不落泪。父王让他见一面吧,不然他不会死心的。”

本朝没有买卖同罪的说法,只会惩治人贩子,对于这个卖孩子的男人,他们无法将其定罪。虽说可以用些别的手段,但那毕竟见不得光,恒王府不屑。

恒王慢慢收回腿,丢下一句“在此等着”之后,带着陈景檀扬长而去。

他没有说让男人等多久,男人也不敢站起来,只好跪在原地等。偏厅见不到月光,因着门窗紧闭,下人摸不准主子对这个客人的态度,也不敢贸然进来点灯。屋里一片昏暗,也无法判断时辰。

从刚才的话中,他能猜出,恒王大概是陪着他的侄女儿吃饭去了。他振了振精神,又有了等下去的毅力——他想着,吃顿饭而已,能有多久?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恒王大概是有意要为难他,饭后还陪着陈燕昭逗了好一会的鸟。半晌,见时辰差不多了,他才斟酌着开口。

“昭儿,爹带你去见个人好不好?”

陈燕昭将视线从鸟身上收回来,看向恒王:“谁呀?”

“昭儿去见了就知道了,你说不定认识。”

陈燕昭的面色微微一变,手不自觉抠住了自己的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