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的表情沈念安自然看在眼里，倒是想过索性直接摊牌。但无论对于姜南溪还是姜念卿，这样的结果都是重大的打击。
“夫人不知道，我是莫名其妙就成了姜家赘婿，而且还不知道夫人愿意不愿意。再说姜夫人那么年轻，我实在叫不出口！”
本来宽袖下紧紧攥住双手的姜南溪正等着那个她无法接受的答案，也等着命运的宣判，却忽然听见了自己没有想到的答案。
听完这句话，姜南溪仿佛是一个溺水之人重新获得了空气。额头间是隐隐的细汗。
“而且姜夫人也是同意了的，所以在家里或是在外面，我一直这么称呼。”沈念安怕姜南溪又出幺蛾子，所以急忙补充道。
“倒是妾身疏于考虑了，既然夫君和母亲都没有意见，那便就这么称呼好了……”
姜南溪虽然稍微放松了下来，但内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因为沈念安的一句话就消散。
毕竟有她师父的例子在前，甚至他和母亲曾经有过那样的误会。而母亲正当年轻。
她甚至想要直接问一句，但初见此面实在冒失。而内心里她也真怕是那样的答案。
“妾身听青颜说，夫君曾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知道夫君那时候作何打算？”
沈念安嘴角抽了抽，不就跟你师父和母亲好了么？谁知道你又蹦出来了！难办呐！
“一句玩笑话罢了，姜夫人说你离家出走两年了，很难不让人往坏的地方想……”
“好在夫人有神佛保佑，洪福齐天。否则我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男人了，连妻子的面都没见上一次，就成了鳏夫了！”
姜南溪听着沈念安的话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眸里却柔和了下来。这个男人说话温言细语，更难得的是还带着点风趣。
鳏夫？姜南溪眼眸里的柔和立刻又收敛了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冰冷，眼芒如剑。虽然想立刻挑破，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问。
“有人说我并非母亲亲生，而是收养的孩子，是陆淮初将军独女，夫君怎么看？”
(⊙?⊙)沈念安诧异的看了一眼姜南溪。看来已经有人告诉她了。难道又是玄机？
“是谁告诉夫人的？”沈念安问道。
“夫君可以先回答我吗？”姜南溪低下了头。虽然沈念安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透过沈念安平静的眼神，她已经知道答案。
“这件事情按道理本不该我告诉夫人，但既然夫人问到，我们又是眼下这种关系。那就由我来说吧！”沈念安缓了一会儿道。
姜念卿已经派人告知自己这件事情，其中的意思不难理解。而且如果自己不说，姜念卿就得面对，那个女人还不知道多痛苦。
“既然有人专门告诉你这件事情，那夫人也就应该知道姜夫人的身份了吧？她是我大黎江宁长公主，是圣人的嫡亲妹妹……”
“她本是被先帝许配给了你兄长陆远，所以她原本应该是你嫂子。可你兄长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陆将军悲痛难忍之下……”
沈念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了一遍。
姜南溪也没有想到沈念安就这么痛快利索的道出了真相。几乎在沈念安刚开始说的时候，姜南溪就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夫人，你没事吧……”
沈念安忙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姜南溪，两个丫鬟也手忙脚乱的赶紧扶住了自家小姐。
“没事，夫君你接着说！”姜南溪几乎哽咽不能自已。那张原本淡然平静的脸上，此刻却是深不见底的悲伤，痛苦锥心刺骨。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并且也过去了快二十年。若是夫人不嫌，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岳父岳母的坟前看看。你好好的，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谢谢夫君，可那人还告诉我，我父亲是被当今圣人害死的……”姜南溪哽咽道。
沈念安先前也有这个猜测，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这样的事情，至少现在不行。因为这里还涉及姜南溪与姜念卿的关系。
“嗯，真真假假的倒是一个好故事，你父母和兄长被圣人害死，然后长公主又收养了你，并且待如亲生。这事情讲的通么？”
“无非我是一个女子罢了……”
“夫人的意思是说一个女子无关紧要。但你是他妹妹的女儿，你的存在就会时时提醒他记起这件旧事，你觉得他会容忍吗？”
姜南溪愣住了，他都害死自己一家人了，还差个自己吗？斩草除根不才是正常吗？
毕竟沈念安是讲道理的大师，姜南溪再是聪慧也不行。而且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一直以为我是姜家的女儿，父亲早就故去了，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姜南溪低着头，眼泪掉个不停。
“所以夫人理解姜夫人的苦心了吧？岳父母的遭遇实在太过悲痛，她并不想让你沉溺在这样的事情里，而是能够健康长大！”
“会不会是因为我母亲护着我呢？所以圣人才没办法？”姜南溪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个帝王会因为妹妹而放下自己手中的屠刀吗？当今圣人可是通过宫变上位的，他怕杀人吗？又有谁能挡得住他呢……”
“夫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是那样的话，长公主必然和圣人发生矛盾。一个还未过门的嫂子，她犯得上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虽然姜南溪说的很有道理，但全都被沈念安一顿搅和。自己在这个位置上没办法。
“看来母亲还真是信任夫君，这些事情居然都比我先知道……”姜南溪叹息道。
“姜夫人希望夫人永远不知道这些往事，她只希望你好好的作为姜家女儿过好这一生。可形势不由人，我不得不来剑南……”
“夫君是说母亲现在正在回江南的路上，家里人也刚从这里离开？”姜南溪惊道。
“姜夫人知道夫人就在青城山，我又来了这里，没办法只好写信告诉了我真相。夫人要是早来两天，就能见到府里的人……”
“妾身能看看信吗？”姜南溪低声道。
“不能！我一气之下就烧了……”沈念安拒绝的很快。现在你都这样了，看了信不还得直接过去？自己可负不起那样的责任。
而且刚才自己也说漏嘴了，说什么不好说写信的事情，差点坏了大事。
“夫君为何把信烧了？又因何事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我醒过来就莫名其妙成了姜家女婿，我一个大好男儿凭什么？”沈念安一瞬间戏精上身，满是委屈和愤怒。
“这也就算了，结果发现事情越来越奇怪，卫淙言和玄机居然都要杀我，可我就一个赘婿罢了，他们犯得上对付我？”
“所以我才对姜夫人的身份有了疑惑。姜夫人没办法才告诉我说她是公主！好家伙，妻子在何处不知道，倒是混了个生死难料！”
“好不容易现在抓捕萧复有了眉目，结果大前天又派个人告诉我说你就在青城山，她明明就知道你在这里，却说离家出走！”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今天没办法告诉我个秘密，明天没办法又告诉我个秘密，夫人你说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沈念安一阵突突，姜南溪完全被突突懵逼了，连自己的眼泪都顾不上擦了。而且设身处地的想，好像丈夫也有生气的理由。
姜南溪哪里知道沈念安这一番操作只是为了遮掩信的事情。而且姜南溪也认识到了自己这个丈夫凌厉的一面，脾气还蛮大的。
“妾身替母亲说声抱歉，可夫君刚才不也说了么，她有她的顾虑，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夫君，让夫君受了这么多委屈……”
“当时很生气，所以才烧了信。后来才体会到了姜夫人的苦心。姜夫人这一生本该富贵闲人，可为了夫人不但没有嫁人……”
“母亲对我的恩情大过天，夫君尽管放心，我永远都是姜家的女儿……”姜南溪不得不表态，要不然自己就显得太没良心了。
“夫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是谁告诉你的？”无非就是女帝的人或者南知也。如果是南知也，那这个女人问题就大了……
“妾并不愚笨，虽然她没有说受谁指使，但听了夫君的事情，妾猜想恐怕就是女帝的人。那人是个女人，叫贺兰云祉……”
“看来想把咱们夫妻当刀啊，栽赃我杀淮王，现在又告诉你一个似是而非的身世，无非就是想让我们与圣人和公主反目……”
“夫人在何处见的她，什么时候见的？”沈念安忽然惊道。
“就在这里的一家客栈，五六天前……”
沈念安点了点头，这锦城还真是热闹啊！
虽然沈念安一顿胡扯，但也并没有完全消除姜南溪心中的悲痛和疑虑，只是也只能问到这里了。倒是别的事情还需要搞清楚。
“夫君不打算说说我师父的事情吗？”姜南溪整理了下心情看向了沈念安。
正在胡思乱想的沈念安顿住了，自己的外挂能不能让自己原地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