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装面子工程自个演去,没其他事我先回去。”
曲江宴朝他点了下头,气定神闲走到门口,想到个事,回过头。
“对了,以后这种小事别叫我回来。”
他刚推开门,门外站着西装革履的曲图南,额边隐隐有些细汗。
曲图南上下打量他一遍,微微挑眉。
兄弟间的默契自幼养成,曲江宴勾唇笑得没心没肺:“小伤,你劝劝爸,别把身子气坏了。”
“你做得没错,该下狠手就下狠手,这样才有威慑力,”曲图南点头,“在家吃晚饭?”
“不吃了,有事先回去。”
他提前跟唐禧预约带阿稻玩。
屋内的曲令山一听,横眉竖眼,气得嘴都歪了。
但凡曲图南出手,没有处理不好的烂尾楼。
曲江宴心情极好,回到聚春景。
唐禧已经给阿稻套好牵引绳,站在门口。
曲江宴恍若隔世,看见一年前等他下班回家的女友。
唐禧将牵引绳递过去:“今天它吃了很多零食,只能喂主粮或兔肉。”
曲江宴并不是真的想见阿稻,只是借此说事。
“禧禧,我已经解决好许瑰期的事,以后跟她再无瓜葛,她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工作里。”
“明早八点前把阿稻还我。”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
曲江宴并不介意,唐禧肯定是听见了。
阿稻用力甩着尾巴,眼睛化成两颗星星,骄傲扬起下巴似乎在炫耀什么。
它脖子戴着一条红绳项链,吊坠还是黄金打造的长命锁。
曲江宴不由想到自己失去的那枚小金锁,心里不由抽痛一下。
“项链是你定做的?”
“嗯。”
曲江宴将阿稻带回10号,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地上看那枚长命锁。
有据为己有的冲动。
可惜长命锁背后刻着一句话。
【我妈超有钱~请电联162***16】
阿稻哈着热气,见曲江宴被定住般,整条狗开始摇头晃脑后退。
曲江宴蹲得脚有点麻,松手时哼了声:“我又不要,指不定是刷了一层金色颜料的铁块。”
“汪!汪!汪!”
阿稻吠了几声,皱眉坐立不安,跑到门背后,趴在门磁吸处试探。
它的长命锁吊坠没反应。
是纯金的呢!
今晚月明星稀。
曲江宴站在二楼阳台往下看。
阿稻在院子里边散步边巡视自己的江山,长命锁镀着一层月光。
狗与美景组成一幅画,格外宁和。
他想到去年暮春某夜,也是这般月色。
唐禧跟阿稻在院子嬉戏欣赏美景,他站在二楼阳台欣赏院子的人,岁月缱绻美好。
*
翌日,狂风暴雨。
曲江宴去微进学院上课,一进教学楼,率先去办公室。
唐禧见到他,严师上线,眼神锋利:“你怎么进来的?”
“开车进来,”曲江宴意识不对,立马补充,“我奶奶腿风湿,痛得来不了,我来代她上课。”
很多有钱富婆多应酬,行程变动大,会找人来代课或者选择看录播。
唐禧身后地上放着一盆金钱桔,枝叶繁茂浓绿,散发着桔子清香。
“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曲江宴递上屈壹延时完成的作业。
屈壹的作业总是丑得千奇百怪,唐禧是良师,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激励点。
上课时,曲江宴拿出十万分热情劲,拿着手机一顿狂拍,手机电量100%到18%。
课堂上拍照的大有人在,就属曲江宴拍得最密集放肆。
唐禧上课时有些不满,两次点他回答问题。
曲江宴似乎一心能二用,每次都回答得漂亮到点。
课后,他带着“押花疑惑问题”,去办公室找唐禧。
唐禧不在,他等了会,目光逐渐落在椅子后面的金钱桔盆栽,上面结着十几个小巧圆润的金钱桔。
地板上躺着一个半黄半青的金钱桔。
鬼使神差,曲江宴将金钱桔捡起来,用湿纸巾擦了擦,塞进嘴里吃起来。
酸度堪比柠檬!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唐禧冷不丁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曲江宴第六感察觉到危险,硬是将金桔吞下肚,转过身微笑:“没做什么。”
唐禧隐隐猜测到什么,推开他,快速数了下盆栽的小金桔,开始生气。
“你偷摘了我的金钱桔!”
这么严重的黑锅直接扣下来,曲江宴矢口否认:“我没偷。”
“我早上数到十八个金钱桔,现在少了四个,你就是想害我发不了财!”
“……”
十八?发财?
曲江宴头大:“这个金钱桔是酸的,我偷来干什么?”
“你没偷没吃,怎么知道是酸的?”
“……”
“我看地上有个金钱桔,就捡起来吃了,真不是我摘的。”
曲江宴扫了圈办公室,没发现监控,感觉跳进恒河都洗不干净。
唐禧冷笑,满脸写着“你继续编”四个大字。
最终,曲江宴被轰出去。
他在阳台待了好久,透过玻璃窗看里面办公的唐禧。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唐禧躺在折叠床上,慢吞吞掏出一本医学期刊论文看起来。
曲江宴双眼灿如星月,浑身热血沸腾。
那是他写的!!!
禧禧心里还有他!
否则怎么还保存着他的期刊论文!
还拿出来看!
看那页脚翻卷,一看就经常翻阅!
唐禧不知道曲江宴在阳台想什么。
她每次睡前必看曲江宴的期刊论文,看几行就犯困,比安眠药的药效强就算了,还健康!
以至于当初分手时舍不得扔,带了一本出来。
曲江宴还想从唐禧脸上看出些其他情绪,没想到唐禧闭眼入睡了。
肯定是教学任务重,很辛苦。
等曲翩跹从学校回来,让她送点补汤给唐禧喝,再……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曲江宴看了下来电显示,深深凝视一会唐禧的睡颜,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喂,奶奶,有什么事?”
屈壹担心自己的作业:“唐老师怎么评价?”
曲江宴是职场老油条,听得懂言外之意。
“有鼓励您继续加油。说实话,奶奶您将看男团舞蹈的时间匀点出来,练习一下押花吧,您那作业,我早上都不好意思掏出来。”
屈壹是个反骨的,相当不满,嗓门大起来。
“哎呦喂!我七十八岁放着舒坦日子不享受,去学那什么捞子押花,学得头晕眼花双手打颤,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你以为我不够努力?你以为我做出那种押花不羞愧吗?你要有点本事能追回唐禧,我会遭这么多罪?你个混小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
曲江宴赶紧道歉。
“你们老曲家没一个好东西,天天给我画饼,我胃不好难消化!”
这是要实际好处。
“您告诉我最近在追什么男团,我把他们请过来,给您现场跳舞陪您吃饭,行吗?”
“啊这,不好吧?我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你爷爷知道了肯定得闹。”
重点是最后一句。
“他不会知道,我有法子。”
“那行吧,”屈壹愉悦,“你是我亲孙子,我以后会认真练习押花,争取不丢你脸面。”
“……好。”
*
唐禧下班后,准备到超市买菜时,接到原拂晓的来电。
“禧禧!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唐禧快速看了四周一圈:“没有,出什么事了?”
“司空衡那个混蛋,竟然真的跟我家以前的管家女儿有一腿!我再也不喜欢他了,我打算离家出走,短期内不会回来,特意跟你说一声,如果他去找你,别说我的行踪。”
唐禧脑子飞速运转。
“好!你一个人要小心,如果需要帮忙跟我说,到新地方后记得报平安。”
“聚春景是我们的家,就算你失去一切通讯工具,不管何时回来,都能在这里找到我。”
说完,她点进某银行App,给原拂晓转了笔巨款。
“出门在外没有钱寸步难行,你就用我转的那笔钱,司空衡查不到。”
“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挺能挣钱的,你就使劲花。我这是长期投资,以后等你赚钱了,我会狠狠捞回来。”
“命运的一切安排都是让我们成长,在外面以安全为重,就当旅游开拓视野,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原拂晓突然哽咽,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人带出风暴旋涡,被高高托举。
任何人都伤不到她,任何人。
“禧禧,认识你们真的特别特别好。”
挂完电话后,她赶往机场。
唐禧在超市购完物,接到司空衡的来电。
要不是为了给原拂晓拖延离家出走的时间,压根不会接。
“喂,有事?”
每次跟原拂晓吵完架,司空衡就能很明显感受到原拂晓这几个闺蜜的敌意,早已习以为常。
“拂晓在你那里?”
“嗯。”
“我过两天去接她。”
过两天,应该消了些气,听得进自己的解释,到时候再努力哄哄。
挂完电话,他给唐禧的账户打了一笔巨款。
对于转账,唐禧从不拒收,后期会将钱转给原拂晓。
两天后。
司空衡来聚春景,如雷轰顶。
“你敢骗我?!拂晓不在这里在哪里?开门让我进去!”
昔日高冷矜持坚定的一人,眼露迷茫,凶狠捶门想进去,目测脉冲电子围栏。
唐禧在铁门里,眼神冰冷:“她根本没来我这里,你走吧。”
“她去哪了?她是我老婆!”
“你还知道那是你老婆?你自己不照顾好,还有脸问我?”
唐禧咄咄逼人,隔着铁门她是一丁点都不怕疯狗。
“你就是个白眼狼!原家收养你,把你培养成才,让你坐上原氏集团的权力宝座,你做了什么?现在你当商人的白月光回国了,你们想行苟且之事情,是不是?”
这话可太难听了。
“这是我跟拂晓的事,我会跟她解释。”
司空衡脸色绿得能光合作用,浑身微微颤抖,用力拍着门。
“拂晓!你出来!”
司空衡在发癫的边界游走,怒气横生,尝试伸手去开门。
“拂晓不在这里!”唐禧很烦,“你这是要强闯民宅,我要报警!”
“你报,你欺瞒我老婆的行踪,我看你占几分理。”
司空衡打电话让人过来拆门,还没碰到门就被康宿拦住。
曲江宴不知何时过来:“你听不懂人话?是想打架?”
司空衡冷嗤连连,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不是你媳妇你当然不急,你就是个舔狗!”
砰!
曲江宴一拳将他砸倒在地:“别在这里撒泼。”
司空衡嘴角很快溢出鲜血。
唐禧顿觉酸爽,曲江宴终于干了件人事。
收到唐禧赞许目光,曲江宴跟打了鸡血似的,跃跃欲试。
“曲江宴你踏马的别乱来!关你屁事!”
司空衡不断后挪身子,不想跟他打,如果受伤了,只会影响找原拂晓的速度。
曲江宴跟他低语几句,面带愠色瞥了唐禧一眼,转身离开。
“你跟他说了什么?你要是敢伤害利用我闺蜜,我不会放过你!”
“无关痛痒的话,我不会再伤害你和你在乎的人。”
唐禧抬头对上他目光。
那眼神如十里湖光,清风一吹,浮光跃金。
唐禧想到他这些日子不断努力改造,心里泛起异样感。
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屋。
*
周五下午,天空万顷湛蓝。
曲翩跹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刚上车,一张漂亮有气质的鹅蛋脸映入眼帘。
二十三岁的田杏回国了!
她三年前出国读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如今学有所成,打视频说要回国发展。
现在歪头笑眯眯说话,一双眼似乎会说话。
“翩跹,怎么不认识你姐了?”
曲翩跹心中嗤笑,不理睬,径直上车。
“赵叔,回轻音一带。”
“我听说你往日周末都是去二哥那里的,这次怎么不去?”
“不要你管。”
“我一回来就来接你,你一丁点都不感动?”
“你以为我是傻子不记事吗?”
曲翩跹讨厌田杏,讨厌她轻而易举便能得到靳琦的偏爱。
靳琦总说:“杏杏那么小就没了爸妈没了家,很可怜,你让着她一点好不好?”
她让了。
可田杏贪心,害怕她太聪慧赢得全家偏爱,更想彻底霸占全家人的注意力与喜欢。
她很小的时候夜晚发高烧,当时曲令山靳琦不在家,她趴在地毯上求救,田杏进屋冷眼看了会,然后将门关死,幸好后来被曲江宴发现,否则早就烧成傻子。
曲翩跹跟家里说过这事,田杏辩驳自己没发现异常,只是好心帮忙关门却办了坏事。
从此,曲翩跹记恨上田杏,希望对方被扫地出门。
可田杏仗着靳琦的偏爱,一路顺风顺水,享受着曲家一切优厚资源。
“翩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怎样?”
无人搭理。
隔了会,田杏又旁敲侧击:“听说二哥在追那个唐禧,她是个怎样的人?”
“别跟我说话!我讨厌你!”
司机赵叔看了眼后视镜。
田杏眸底掠过一抹阴鸷,知道赵叔在曲家工龄大,挺得曲令山靳琦脸面,笑着为自己找台阶。
“小孩子就是有趣,记得幼时我俩一起打闹的鸡皮蒜毛小事,哈哈哈,看来我以后得上心哄哄家里这位小公主了。”
赵叔看着曲翩跹长大,当孙女接送,听此宠溺笑笑。
田杏长了张无辜脸,对外也随和友善,实则眼高于顶。
对待地位比她低、无利可图的人,她言行举止更是流淌一股优越感与盛气凌人。
她自幼目的性强,打算一辈子待在曲家享受滔天荣华富贵。
回来前打听过唐禧一点事,如今想见见对方是什么货色。
她是瞧不上唐禧那种身份背景职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