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个曲河宴?”
唐妙纠正:“曲江宴。”
“管他姓江姓河,只要是欺负我闺女的那挨千刀就行!”
唐妙:“……”
“竟然还敢跑到我的地盘!看我把他打得爹娘都认不出!”
一年前,唐父相信唐禧的话,只当曲江宴出轨,两人勉强算和平分手。
今年春节期间,唐禧闺蜜们来家里拜年。
他知道莫惊秋等人喜欢吃自己做的卤鸭,特意弄成小块,送去唐禧房间,就这么无意间听到一段闻者伤心的对话。
再三逼问后,得知唐禧在那段感情里遭的罪,以及曲江宴分手时说的过分话!
十一年前,他曾在国外接受一人的临终托孤,会将唐禧当亲生的疼。
起初只是履行承诺。
随着岁月流逝,感情羁绊日渐加深,他打心底将唐禧当亲闺女养着。
至今都想象不出唐禧是如何强颜欢笑熬过来的。
曲挨千刀还不知道自己危,正在店门口东张西望,似乎很满意店里的客流量。
唐卤鸭店的福利待遇好。
第一批老员工依旧在职,他们都是看着唐禧长大的。
唐禧进屋后,过去热情打招呼,逛一圈出来的功夫,唐父提着一扫帚气势汹汹出去。
颇有一副“告诉俺媳妇俺不是孬种”的无畏。
唐父的恶意太明显,曲江宴头皮发紧,摆出长辈们喜欢的神态,礼貌微笑。
“伯父您好,我叫曲江宴……”
“晦气!我管你叫什么曲江宴弯江宴,你这挨千刀的还有脸来这干什么?”
就冲着阵势,十有八九是知道内情。
曲江宴不狡辩,负荆请罪。
“之前确实是我混账,我对不起禧禧,您打我骂我吧,别憋坏了身子……”
唐父对妻女很温柔,长相有些凶,其实也很凶。
他毫不客气,一扫帚拍在曲江宴头顶。
“嘿!你还演起来了,玛德,最烦你们这种装逼的人!”
这么看来,唐禧爱打人也说得通。
曲江宴蹙眉,也不闪躲,任由他打,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
“遭鸭瘟的混账东西!离我闺女远点!”
”敢这么欺负我闺女,当我死了?看我不将你打成发面馒头!”
“不准再打我闺女的主意,你个癞蛤蟆不配!”
“这里不欢迎你,滚滚滚!”
他每天斩鸭,一身肌肉腱子,力道相当大。
说一句就打一下,跟打桩似的,发出沉闷声。
饶是曲江宴皮糙肉厚,也被拍得眼冒金星。
康宿可是立誓在曲江宴这里干到退休的。
老板再被这么打下去,自己就要失业了!
他咬牙冲到曲江宴面前,文质彬彬委婉说。
“唐先生,您不觉得店里最近的生意好了十几倍吗?”
开店的店主都有颗八面玲珑心,他不信唐先生想不出来。
唐父愣了两秒,恍然大悟状。
嘿嘿,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唐父肯定感动得扔掉扫帚。
设想的事没发生,康宿失望了。
曲江宴厉声呵斥康宿:“谁让你多嘴的?走开。”
唐父脑回路清奇,怒目瞪着他。
“好啊,原来是你搞的鬼,害我每天熬更晚的夜调制卤水,我都快要累死了!”
“我明白了,你肯定是想害我早点猝死,这样就没人阻碍你追我女儿是不是?”
“好歹毒的商战!”
“你这蛇蝎心肠的纨绔!”
接着,那扫帚直接打出残影。
曲江宴身上挂了彩。
康宿苟回角落,生无可恋地幻想失业后的境况。
唐禧从屋里跑出来拉唐父:“爸!别打了。”
“怎么,你心疼他?”
见曲江宴双眼亮如璀星,唐父握着扫帚的手都颤起来,吹胡子瞪眼。
“这是咱们家店门口,闹大了不好,你看好多人看热闹。”
今夜无月无星,黑黢黢的苍穹有雷鸣低吼。
这会,狂风骤起,细密小雨砸下来。
曲江宴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出:“伯父,您别淋雨感冒了,进屋打行吗?”
“你看他贱不贱!”
唐禧没说话,唐妙补刀:“贱!”
唐父无时无刻不给唐禧上眼药。
“禧禧你看看他多毒辣,他为啥想进店挨我打?肯定想以治疗的三倍价格讹钱,我的钱得攒着给你娶赘婿。”
“伯父,我愿意倒贴当唐家赘婿。”
“免费的有几个是好货?”
“……”
唐禧骂人的话很难听,唐父骂人的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很明显的区别就是——
一般情况下,唐禧不会当着第三人的面骂他,因为脸皮薄,还不是特别放得开。
唐父五十来岁,岁月将其脸皮打磨得更厚,周围有人围观?好,骂得更来劲!
“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番薯!”
“知不知道,生意旺是好事,可生意过于火爆,店里接客能力跟不上会出大事!”
“就上周,禧禧姨妈发现新入职的员工是对手家的人,想来偷学秘方,恐怖如斯!”
“还有,禧禧高考后给店里送了盆富贵竹,这些年一直养的很好,周一死了!”
“植物很有灵性,八成是感知到你的骚操作!这说明什么?妙妙你来回答。”
“说明他就是个不祥扫把星!”
父女俩搭起戏台就唱戏。
但凡哪里不是,都是曲江宴的错!
唐禧还是第一次知道唐父唐妙这副模样,目瞪口呆。
曲江宴眼皮耷拉皱成可怜模样,非常的老实巴交。
不敢反驳。
唐父一扫帚打在他大腿上。
“还走神是不是?心里有意见?”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说话?”
曲江宴真困惑,不知是否要回答,唐禧也不给暗示,再三犹豫后。
“我不是扫把星。”
“还敢顶嘴!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又是一扫帚打在他小腿上。
“……”
唐禧才不心疼,是曲江宴自己来找打的。
唐卤鸭店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着一辆车。
车主是司空衡派来跟踪唐禧的人。
十分钟前,司空衡打电话过来,没得到原拂晓的最新动态,却意外撞到曲江宴被唐家挤兑的事。
司空衡云端观看直播,深感扬眉吐气。
曲江宴那嚣张的痞子,如今也是有了报应!
绵绵细雨逐渐变成密集中雨,大有狂风暴雨之势。
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散去。
唐父边骂边进屋。
曲江宴厚着脸皮跟进去。
他给曲家操办了很多年大大小小的宴会,这会自来熟倒了杯茶,双手递给唐父。
“伯父,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骂了半个多小时,唐父的确骂得喉咙冒烟,很自然接过那杯茶,一口闷掉。
喝完又觉得哪里透着一丝丝诡异。
明白了!
好一招投机取巧!
唐父将纸杯拍在桌上。
“谁要你自作主张给我倒茶的!”
“我们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
曲江宴滑跪的态度挑不出半点毛病:“对不起。”
到底顾忌店里还在做生意,唐父收敛了些,依旧看曲江宴不顺眼。
招呼唐禧到自己身边,殷殷叮嘱。
“网上说骨科医生很爱乱搞,咱们上一次当就够了,别再给他机会。”
怎么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此外,他面相太妖,书里说这种男人会克妻家,要不得。”
曲江宴摸自己的五官,哪里妖了?
康宿偷瞄一会,在唐父身上看到影视剧里恶毒婆婆的影子。
啧,为老板点一盏蜡烛。
唐父打算将曲江宴从头到脚骂得一文不值,还没来得及施展才华。
齐同光从后台疾步出来,在唐父耳边低语几句。
唐父剜了曲江宴一眼,防贼般拉着唐禧走向后厨。
齐同光低头在唐妙耳边说了几句情话,又亲了下她手背。
“公众场合别乱来,茶茶快醒了,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
茶茶是唐妙前些日子生的女儿。
齐同光应好,眉眼的温柔如春日秋波。
曲江宴险些压不住心底的羡慕,如今也不把脸面当脸面。
“姐夫。”
“谁是你姐夫?别乱喊,”齐同光微抬下巴,故意刺他,“在我心里,师黎才是我妹夫。”
“……”
这话怪怪的。
听到师黎这个名字,曲江宴眸底掠过一抹森寒。
他保持着体面的微笑:“禧禧跟他分了手,他已经成为过去式。”
“那你就是过去的过去。”
“……”
“我家什么态度你刚才已经体会到,如果死缠烂打能得到一切,这个世界就不存在那么多仇恨意难平。”
齐同光长篇大论劝他放弃。
这话落在曲江宴耳朵里,就变成:
“¥@*&¥!……死缠烂打能得到一切……*&$%#”
“好的。”
这么容易就说服好了?
齐同光挠了挠后脑勺,不敢置信也要相信。
“等雨停了你就赶紧走,以后别出现在我家人面前。”
曲二少这辈子受到最多的排挤,极有可能都集中在这段时间。
他闷闷不乐,不由得诉苦。
“姐夫,我听说你当年追求禧禧亲姐时,也不受公婆待见,你大半夜还偷偷爬过禧禧老家的猪圈。”
“我也想当唐家赘婿,我们本是一类人,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