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感觉那些藩使和藩商们多少都有点儿什么大病。
为了宝钞,贱卖自家的粮食?
不是。
宝钞那玩意儿有什么呀,左右不过是一些油墨而已,离了这玩意儿还活不了了?
常遇春疑神疑鬼的问道:“那些藩使和藩商,真就这么离不得宝钞?”
徐良认真的点头:“鄂国公说的对,藩使和藩商们还真就离不得宝钞。”
“就比如镰刀。”
“各藩属国的工匠们也不是完全造不出镰刀。”
“但是他们造出来的镰刀不耐用,比咱们大明的镰刀要差上一大截。”
“再比如铁锹,咱们大明造出来的铁锹,就算砍到了石头也没什么,甚至有可能将石头砍裂,而他们造出来的铁锹,只要碰到石头,这铁锹就算是废了。”
“甚至连铁锅也是如此。”
“更别提还有茶砖、茶叶、丝绸、盐、糖之类的东西。”
“事实上,玻璃盏之类的玩意儿在榷场里能赚钱,但是只能通过那些商贾来赚钱。”
“而类似于茶砖、茶叶、丝绸、布匹、盐、糖之类的东西,却是榷场直接跟那些使节谈价格和数量。”
常遇春仔细回忆刚刚看过的一些铺子,最终却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一个往死里坑人的。
一群上赶着挨坑的。
登州榷场还真他娘的神奇。
正当常遇春胡乱琢磨时,徐良又继续说道:“除了榷场里的贸易要使用宝钞,各个藩国、藩商之间的贸易也同样离不开宝钞,更离不开榷场。”
“毕竟各个藩国自己铸的钱币,含铜或者含银量都有所不同,彼此兑换起来太过于麻烦,远不如直接和宝钞兑换来得方便。”
“而且藩商与藩商、藩国与藩国之间的贸易,动辄都是几万甚至十几万、几十万贯的贸易,除了铜钱、银钱有所不便以外,更重要提这些藩国与藩国、藩商与藩商之间也难以互信。”
“比如猴……安南的藩商,让他们跟占城的藩商做生意,多半都会互相使绊子,谁都信不过谁。”
“榷场做为第三方,反倒可以让双方都信任。”
“……”
听着徐良不断介绍着榷场的各种情况和套路,常遇春总感觉头皮有点儿痒痒。
就好像头发要从头皮上冒出来?
眼看着自己根本玩不明白榷场的那些套路,想要独吞登州的物资却又要顾忌到徐达会不会独吞宁阳县的物资,常遇春忽然灵光一闪,趁着冯胜和傅友德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对徐良吩咐道:“你们登州府衙门里的副知府、副课长、书吏什么的,都给老夫调派一些。”
徐良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
你常平章还真当过土匪啊?
要不然怎么连抢人这种事情都能干的如此理直气壮!
正当徐良在心里暗自吐槽时,常遇春老脸一黑,冷哼一声道:“怎么,老夫堂堂的中书省平章政事,还调不得你登州府的几个小官小吏?至于你们府尊……哼哼,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拿老夫怎么样?”
老夫也算是苦主!
……
事实证明,大明的朝堂上就没几个好人。
正当常遇春打算以苦主的身份,从登州府抽调几个小官小吏的时候,另一个自认为是苦主的徐达则是盯上了宁阳县的小官小吏。
“你们县里那么多的副县长,老夫调走两个,应该没问题吧?”
“各个课里那么多的书吏,老夫也调走几个,你应该也会同意吧?”
徐达笑眯眯对杨少峰说道:“你把宁阳县的人手给老夫几个,咱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回头你坑李善长和刘伯温他们,老夫还可以给你帮帮忙。”
瞧着杨少峰满脸不情愿的模样,徐达干脆压低了声音,语带威胁的说道:“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让福宁、福阳公主去找了皇后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我家大姐儿和老四如何如何,这才有了他们俩订婚的事儿。”
一提起自家大姐儿和上位家里老四的事儿,徐达就忍不住想要抽杨少峰一巴掌。
自家的闺女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女诸生!
跟自家的大姐儿比起来,上位家里的老四那就是纯纯的一坨那啥玩意儿!
虽说自家闺女和上位家老四比较要好,两人之间多少也有那么点儿意思,可这不都是以后的事儿么?
现在好了,就因为福宁公主和福阳公主,结果自家闺女和上位家老四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
瞧着徐达黑着一张臭脸的模样,杨少峰也不禁有些心虚。
徐妙云和朱老四的婚事,这里面确实有锦儿、玉儿她们俩的影子。
现在徐达身为苦主,拿这个来说事儿,杨少峰一时之间还真不太好拒绝。
只是让杨少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徐达在趁火打劫这方面的造诣,比土匪出身的常遇春还要高一些。
“老夫听说你宁阳县的百姓都识得字,还都粗通算术。”
“这样儿吧,老夫让人去各个村社走一走,看看有没有愿意从军的,老夫把他们弄到军中去做书吏。”
略微顿了顿,徐达又低声补充道:“等他们到了五十岁的时候,就可以退出军中,重新成为民籍。”
被徐达这么一说,杨少峰顿时来了精神。
大明的军队,现在玩的是军户世袭制。
也就是说,别管一个士卒的年龄有多大,只要他家里没有适龄的青壮可以替换,那么这个人就得一直在军中服役,直到老死或者战死沙场。
而按照徐达所说的,军中的士卒在五十岁的时候就可以退出军中,基本上就可以证明,大明军队已经开始改制。
最起码也是规定了一个相对准确的服役年限,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玩什么子承父业,军户世袭的套路。
杨少峰一边胡乱琢磨,一边拱手应道:“徐相愿意派人去就派人去,不过……”
徐达微微一怔,问道:“不过什么?”
杨少峰道:“徐相来晚了一步啊!”
“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各个村社之间奔走,而奔走的目的就是想从宁阳县招募一些青壮,让他们新立一军。”